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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李幼白其實非常規矩安分,一年多時間裡也不主動去外頭書院結交學子,也不會因花朝節別人的示好而竊喜回應,她仿佛就是專心為了讀書來的,但她又明確對自己動過心思。
可惜,沒有得償所願。
李幼白打了個哈欠眼眶發紅,盧辰釗便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告訴她,待開榜後要為幾位先生辦謝師宴,燕王的意思是要在他離開齊州之前,辦的隆重些,這也是陛下的意思,昭示對天下讀書人的尊敬和重視。
走到楹窗外又回頭,抬手扒著窗沿看著李幼白:「咱們說話挨得太近,等會兒你煮完薑湯..算了,我讓蓮池給你送碗薑湯過來。」
「不...」拒絕的話沒說完,盧辰釗便提步走了。
李幼白望著他匆忙的背影,忽然閃出個奇怪的念頭,盧辰釗是不是喜歡自己?
他總是霸道蠻橫的幫助自己,不問緣由,不分場合,也不知道避著旁人,其實很多時候容易引起誤會,她倒是不介意,橫豎她門第低,也從沒指望依靠嫁人改善身份。他不同,本身就不喜別人覬覦攀附,為著以後能娶門當戶對的女娘,他合該跟自己劃清界限才是。
但他沒有,還愈發主動關心自己,這種關心遠超乎主家對客人的程度。
這念頭剛浮上來,又被李幼白自己否定。
他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分明同以前一樣,傲慢自尊,明面上客氣,但鄙薄和輕蔑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就像他說話永遠會挑出對方的不是,也能時不時展示自己的優越感一般。方才說那文房四寶的時候,便是這種姿態,無禮而又自以為是,仿佛她一定用不起這東西,而送她東西的人,也一定是貪圖她某種東西,才會拿來交換。他不會覺得僅僅是一件趁手的寫字物件,閔裕文之所以送給她,是覺得她會用好,會用它寫的更好,僅此而已。
李幼白輕笑,許是他最近過於殷勤和古怪,才令她產生這種荒唐的錯覺。
天淅淅瀝瀝下著雨,考院門口卻是烏泱泱人擠人。
榜單甫一張貼上,便立時聚滿了人群,推搡著爭先去幫家中郎君娘子看名次,不時爆發出大喊,也有人沮喪拍腿。
李幼白和盧辰瑞等人同來的,撐著傘站在樹下,想著等會兒再去看。
盧辰瑞沒考,渾身輕鬆極了,見幾位兄長面色緊張,便把那傘收起來往盧辰睦懷裡一拍,猴子一樣擠了進去。
沒多時,便聽見他在裡頭連連大叫:「二哥,你中了!大哥你也中了!三哥,你在甲榜啊!都中了!哎,讓讓,讓我過去!」
聲音被淹沒在人群鼎沸中,過了會兒,他一臉震驚地衝出來,朝著李幼白上上下下逡巡再三,隨後激動的大喊一聲:「小白,你家祖墳冒青煙了!你是甲榜頭名,是第一名啊!」
李幼白提著的心稍稍落下,隨之而來的喜悅浮上面龐。
盧辰睦輕拍她肩:「李娘子,你是咱們齊州城百年來的第一個女案首。」
盧辰澤點頭:「恭喜李娘子了。」
李幼白忙還禮,道:「同喜同賀!」
李幼白奪得齊州鄉試案首的消息很快傳開,盧家家學再度被人熱議,好些個懊惱沒能托人進去的,也有商量著如何叫那諸葛先生到自己門戶教課。
李幼白回公府時,剛下馬車便被幾個拿著名帖的嬤嬤攔住,她有些手足無措,那嬤嬤都是說媒的好手,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拉著李幼白不讓她走,紛紛遞上名帖爭先說自家郎君的妙處,聽得李幼白腦子發懵,連連拒絕後,卻是半點用也沒有。
最後還是蓮池出來解圍,給那些嬤嬤遞了紅封,趕緊將人拽著拉進側門,隨即咣當合上。
「李娘子,給你道喜了!」
李幼白還未從嬤嬤的圍攻中緩過神,聞言愣了瞬,道:「多謝蓮池小哥。」
「我們世子爺給李娘子準備了賀禮,而今已經送去了春錦閣,李娘子回屋後一定要記得看。」
李幼白不知盧辰釗送了什麼,進屋後看了眼,忽然笑起來。
卻是一套嶄新的文房四寶,不過比閔裕文送的那套更精美,龍尾硯台面都是精美雕花,更何況那紫檀筆桿,澄心堂紙和李廷圭墨,極品中的極品,便是她這輩子都鮮少可能用到。
可是,他為何要送她這般貴重的賀禮呢?
扶風苑
盧辰釗問蓮池她收到賀禮的表情,蓮池便細緻入微地描述了一遍,末了忍不住道:「世子爺這份禮送的當真得李娘子喜歡,她看見東西時,眼睛都亮了,上前摸了好久的墨碇,還說只見李大人用過一回。」
盧辰釗心裡高興,面上卻還是正經樣子,淡淡說道:「終歸是給盧家長臉了。」
謝師宴請了齊州許多官員,禮部下屬的部分郎中也都匯聚於此,除去劉鴻光劉學政,還有諸葛瀾等一眾先生,閔裕文以及燕王劉識最後才到,坐的是當中主位。
原是辦大席面的院子,拆了幾堵院牆後四處打通,又將北面做了個戲台,底下能容幾百人。
李幼白剛到公府時辦的那場菊花宴,便是在此處,如今她坐在桌前,仰頭看了眼陰雨可扯開的幕布,又見四下廊柱皆有雕花,不禁感嘆富貴奢華,也難怪盧辰釗總端著那樣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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