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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後, 崔慕珠同樣產下一名男嬰,陛下喜愛萬分,親自抱著為其取名劉識。
卻說崔慕珠的生產,實則是驚心動魄,百轉千回。
本也不到產期,陛下又與諸國使者去往行宮密探,故而宮中萬事皆由姜皇后拿主意。
那夜下起暴雨,又有巨雷轟過房頂,崔慕珠動了胎氣,腹痛難忍,遂著宮婢前去稟報姜皇后請太醫查看。但薑黃後剛出月子,身體虛弱,出來回話的婢女道皇后早已服下安神湯睡了,叫她自己去太醫院找人。
宮婢不得不趕緊跑去太醫院,但奇怪的是,當值太醫皆不在房,細細打聽才知他們被姜皇后和其他妃子先後請去侍藥,至於何時歸來沒有定數。暴雨如注,那宮婢跑遍了太醫院也不曾找來一人,而崔慕珠已經腹痛了兩個時辰。
直到崔慕珠疼暈過去,身邊的內侍偷偷拿了宮牌冒雨前去行宮報信,然往返途中耽擱太久,待陛下趕回後宮時,已接近天明,崔慕珠流了很多血,侍候的婆子全都面如土灰,不知所措。
幾位當值太醫聞訊趕來,戰戰兢兢跪在殿外,又在陛下隱忍的暴怒中相繼上前為崔慕珠搭脈,但無人敢出手,都道崔慕珠如今身體虛透,且胎位不正,流血過多後貿然生產,恐會一屍兩命。
殿外雷聲轟鳴,殿內氣氛低到了極致。
姜皇后拖著病體趕到時,便看到跪了滿屋子的人,她上前,正欲開口,又被陛下一記冷眼嚇得僵在原地。
所有人都覺得崔慕珠熬不過那天,但後來龐弼去了,冒著殺頭的風險出手為崔慕珠生產,眾人都為他捏了把汗,在他們眼裡,崔慕珠幾乎進了閻王殿,誰若是在此時救她,便是為她陪葬。那幾位太醫一面是因為沒把握,一面便是因為如此,自己個兒掉腦袋總比闔家都掉的好。
所以當聽到嬰孩的哭聲,眾人鬆口氣的同時,亦驚嘆龐弼的醫術。與此同時,崔慕珠服下龐弼開的藥,昏迷了三日後,終於清醒。而在她昏迷期間,陛下衣不解帶守在床前,寸步不離,甚至在姜皇后請他去宮中歇息時,動了怒火。
陛下嚴查了那夜與之相關的所有宮人,拔出蘿蔔帶出泥,姜皇后暗地裡的手段浮上水面。原來崔慕珠的早產與驚雷無關,而是皇后暗中著人在其飯菜里下了催產的藥,便是為了在陛下離宮之際悄無聲息除掉崔慕珠和她的孩子。但崔慕珠命硬,不僅從鬼門關闖了回來,她生的孩子竟也健康無比。
姜家人心驚膽戰,唯恐陛下因此事廢了皇后,姜皇后更是恐懼哀婉,脫簪請罪,產後虛弱的身子愈發虧損,僅僅幾日便如同老了數歲。
崔慕珠之子滿月時,陛下卻頒布令群臣震驚的旨意,立姜皇后長子劉懷為太子,立二皇子劉頡為昌王,三皇子劉識為燕王。
此詔書一出,姜家人又哭又喜,經族中長輩秘商之後,自請降職以來彌補姜皇后之罪,同時感恩陛下的仁慈明德。
如今要與劉學政共同監管考試的三皇子,正是崔貴妃之子,備受陛下喜愛的燕王殿下。
如何接待,既能不失禮儀,又能不落口舌,劉學政以為,此事只能交給鎮國公府。
蕭氏頗為詫異,便轉頭看向鎮國公盧俊元,他亦是凝眉沉思,沒有立時回話。齊州有比他職位高的官員,卻沒有比他聲望大的官員,身為國公爺,便是放眼整個京都,也不過寥寥,更何況在平常連個侯爵伯爵都少見的齊州城內。
不管怎麼看,仿佛都是鎮國公府出面相迎最是合適。
「陛下可以旨意?」盧俊元問。
劉鴻光搖頭:「無旨無詔,只是令我主理學政,燕王殿下從旁協理。」
蕭氏略有遲疑:「可咱們府上從未接待過皇子,恐招待不周失了禮數啊。」轉而又見盧俊元面容肅沉,便知此事約莫定了下來,不由暗暗惆悵,但面上客氣問道:「若如此,還請劉學政多說些燕王殿下的喜好,省的忙中生亂,也不知哪裡做的不對。」
劉鴻光笑:「其實這位燕王殿下很是儒雅和煦,夫人不必驚慌。且他前來是為了敦促監督,想來是要去官學私學到處走走,就算回府,也只是用膳住宿,不需要旁的消遣。」
話雖如此,蕭氏終是放不下心,在劉學政走後,便又拉著盧俊元問東問西,務必確保接待無虞。
盧俊元拍著她的手安慰:「如常便好,夫人搞得太過興師動眾反而引人說道,該怎樣便怎樣,權當辦了場席面,沒甚好害怕的。」
「老爺說的輕巧,事可全是我來操持,若哪裡不周到,你可要替我擔待。」
「自是如此。」
蕭氏便出門去與幾個管事商量安排,堂中只剩下國公爺與盧辰釗。
父子二人的臉色俱是嚴肅。
「爹,據兒子所知,太子和二皇子並未獲得協理監管鄉試的特權,陛下此舉為何意。他擅長平衡權勢,又怎麼捨得將喜愛的燕王殿下置於風口浪尖。兒子總覺得燕王殿下過來的目的不單純,或者說不單單為了鄉試而來。」
盧辰釗壓低嗓音,說話時目光往外瞟了眼,確認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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