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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青和白毫出門採買年貨,李幼白從內插上門栓,早起時馮氏和李曉筠來過,坐了會兒放下兩件衣裳便走了,說是許玉成從南邊走商回來,帶回好些時興的面料首飾,但李幼白平素不大愛戴首飾,只將兩件裁好的衣裳留下。
馮氏對許玉成自然是滿意的,而李曉筠如今也漸漸安生下來,想是懷了身子的緣故,吃的小臉圓潤,連原先凌厲的笑都變得淡然滿足,時常摸著小腹沉浸在做母親的歡樂中。
李幼白聽到叩門聲,擱下寫對聯的筆,走過去,卻不想竟是表哥王琰。
王琰懷裡抱著一堆東西,看見她咧嘴笑起來:「表妹,我知道你自己在這兒,便買了些年貨。」
李幼白讓他進來,打開東西攤在桌上,發現王琰幾乎將京里的小吃全買過來了,樂此不疲的介紹,唇上始終帶著輕快的笑意。他吃過龐弼開的藥,身子骨一日日的好轉,整個人脫胎換骨一般。
李幼白嚼著牛肉乾,喝了口茶:「表哥不回濟州過年嗎?」
「今年不回去了,要去西山湯泉療養,還得再泡段日子才好。」王琰咳了聲,李幼白給他倒茶,兩人對坐在小案兩側,楹窗上貼了通紅的剪紙,「姨母和曉筠表妹今日回濟州,聽他們說你也不走了。」
「是,我留在京中有事情要做。」
「那,我....」王琰猶豫了下,又道:「咱們一起過年可好?」
李幼白還沒回話,外頭大門又被人叩響了。
「在寫字?」盧辰釗帶著一身寒氣,站在門口拍了拍身上的風塵,這才跟著李幼白往屋裡走。
李幼白道:「寫了會兒,表哥來了,我們在聊天。」
王琰聽到動靜,在盧辰釗進來時站起身,與他做了一揖。
盧辰釗的笑定在唇角,僵硬地扯了扯,回禮,坐在王琰對面的圓凳上,抬眼便能看見兩人隔著小案說話,入目是一堆各式各樣的吃食,桌上的已經剝開,此時細看才知李幼白嘴邊的不是別的,是她吃東西留下的渣子。王琰手裡還有剝剩的碎屑,細長的手指慢慢拂落,不動聲色間將茶盞推到李幼白面前。
幾乎一眼,王琰便覺出盧辰釗的敵意,那是身為男人像是猛獸對自己地盤的巡視,一旦發現異類同性,便會格外機敏警覺,想要立時將人驅逐攆走。
「你們在聊什麼?」
李幼白遞給他一些吃的,回道:「我和表哥商量,今年一起留在京中過年。」
「哦?」盧辰釗琢磨了一番,問:「王家郎君是獨子,難道不回去祭祖?」
王琰含蓄的笑了笑:「我身子弱,爹娘讓我保養為先,便是一年不回去也不打緊的。」
「嗯,你如今氣色看起來的確好了很多,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他這般通融大度,王琰斂了神色,垂下眼皮真誠道謝,但是方才與李幼白獨處時候的心境完全不同了,像是有種自卑,令他一時衝動想說的話,全都咽回去。
與盧辰釗的意氣風發相比,他哪裡都不如他。
「你也要留下?」李幼白詫異,「可你是世子,每年都要與族中兄弟忙好些事的,你留下做什麼?」
盧辰釗笑,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李幼白往裡挪動,他就勢坐下。
他們之間自然而然的舉動王琰都看在眼裡,越是清楚,越是難受,他從小習慣隱忍本性,因為他多病,不能跟旁人一樣隨意去玩,他想做的,想要的,都會竭力克制。所以此刻他低下頭,將手也縮進袖間,其實他生的斯文,只過於瘦弱,故而比尋常男子要單薄些,但面相還是好的,可他現下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我有事,公事私事都有,故而今年不回齊州了,我可以陪你過年。」他向李幼白說著,餘光掃到王琰的臉。
王琰已經不再說話,坐了少頃便藉口離開。
「你這位表哥,對你用心不良。」
李幼白不以為然:「你心思不單純,便看別人也不單純,表哥從來都這樣,一直沒變過。」
盧辰釗挑了下眉,不再糾結王琰的事。
「崔鈞最近可找過你?」
李幼白停了手中動作,慢慢直起身子:「你聽說了什麼?」
盧辰釗看著她,沒立刻回答,李幼白道:「將作監崔大人著人給我送了字畫,我沒收,還了回去。崔鈞也是反常,中是想方設法與我一同用飯,卻又什麼都不問。」
「那便是都猜到了。」
崔家人本就不簡單,而如今箭在弦上,一觸即發,他們更是對每個人的反應動態了如指掌。
「就在朝宴上動手嗎?」李幼白被他握住手,身子往前傾,「鎮國公府都安頓好了?」
「嗯,事成公府俱榮,事敗我也想好退路,不會連累公府。」
「姜皇后仿佛殺紅了眼,據梅香所說,我母親像是也中了毒,但分量不重,症狀與先前很是相似。」
盧辰釗沉默,半晌開口:「明日我要審問姜家兩個管事,你要不要過去?」
「在哪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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