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李幼白揉著額頭,「是,酒不是好東西,不能再沾。」
她腦中空空,半分也記不起昨夜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在燕王劉識的勸說下,跟閔裕文喝了不少酒,那人始終神色淡淡,也看不出高興與否。
她喝醉了,便起身回來,之後,包括更之後的事,她一點都不記得。
看了會兒書,她去洗了臉,用過早膳,接著套了件長褙子出門透氣。
可不巧,走出院子沒多會兒,黑雲裂開,大雨傾瀉而下,將她堵在了廊下一隅。
她斜靠著扶欄坐定,聽雨點打在葉子上,窸窸窣窣的如同蠶在啃噬,頭疼消減了幾分,泥土的氣息湧來,她闔眸休息,忽然聽見有人喚她。
「李娘子。」
她抬眸望去,對面走來個長身玉立之人,正是昨夜與她飲酒的閔裕文。
他沒撐傘,身上半邊濕透了,卻不狼狽,有種不疾不徐的從容感,他朝她走來,近了拱手作揖。
李幼白站起身朝他回禮,道:「閔大人。」
閔裕文指了指她斜對面,李幼白回過頭去,看到蘆葦叢里的黑貓,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掙脫不掉,發出急促的喵嗚聲。
「卷卷?你怎麼會在這兒?」李幼白驚訝的撐住扶欄,探出身。
黑貓可憐兮兮地喵了聲,算是回應,它身上的貓軟趴趴地貼著皮膚,顯得比平時瘦小很多,但能看出比李幼白初見時長了不少肉,那後腿粗了半圈,想是跟著盧辰釗吃得飽穿得暖,但性子未免淘氣,若不然也不會被困住。
「你認得它?」閔裕文問。
李幼白點頭:「是我常餵的貓,貪吃,但是很可愛的。」
她看了眼天,又將裙擺往上提了提,正要走出廊下,手臂被閔裕文拉住,他淡聲道:「我來吧。」
說著,快步走到蘆葦叢中,蹲下身去,黑貓怕他,逼近了發出警惕的叫聲,咕嚕咕嚕的震懾對方,但閔裕文沒有著急,他在那兒蹲了許久,而後又試探著將手放在它後背,黑貓終於放下戒備。他開始檢查,發現有兩塊磚被雨衝到一起,想是在黑貓經過時發生的,故而正好擠著它的後半部身體,卡的很牢固。
他捏著黑貓後頸,一手去清理磚頭,待兩塊大的被挪開,黑貓的腿抽了出來,有血被沖刷到泥土裡,它又叫了聲,猶如落湯雞一般可憐。
閔裕文將它的後腿托住,抱起回到廊下。
它凍得哆哆嗦嗦,卻在腳剛著地的剎那,飛快地朝著閔裕文虎口咬下去,閔裕文鬆手,它趁機一瘸一拐跑了。
李幼白嚇了一跳,忙拉起他的手看了眼,虎口被咬出牙印,鮮血流出來。
「不打緊。」
閔裕文想抽回手,李幼白不肯,很是嚴肅地扯著他往春錦閣方向走,邊走邊與他說道:「貓狗的咬了不能大意,需得趕緊用香胰擦拭傷口,反覆清水沖洗,越多越好。」
半青見兩人淋的透徹,又見自家姑娘神色緊張,便趕忙聽從安排取來木樨香胰,李幼白將他的手浸在水中,隨後拿起香胰用力塗抹傷口,塗完沖洗,如此十幾遍後,又舉起他的手放到眼前端量,傷口處已經不再流血,但淺淺的牙印還看的很清楚。
「這幾日,你若哪裡不舒服,要去找大夫,一定不能耽誤。」
「好。」
閔裕文看她緊張的樣子,忽又想起昨夜她趴在盧辰釗後背又捶又打,又啃又咬的蠻橫畫面,與眼前的小娘子宛若兩人。
雨還在下,他看到桌案僅剩的幾本書,有一本做了標記反扣在桌上,是本縣誌。
「你看得很雜。」
「我偶爾喜歡看閒書。」
閔裕文嗯了聲,抬眼,欲言又止。
「李娘子,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李幼白愣了瞬,他走上前,目光鄭重地掃來,「先前是我處理不當,我願意道歉,並且以後會用對待朋友的真誠來對待你。請你相信,我所做之事,絕非出自輕視和偏見。」
「我知道。」李幼白回看過去,忽然一笑,道:「其實我並沒有因你之前的不相認而生氣,絲毫沒有。」
父之過,子不應代其罪。
李幼白此刻很是清醒明白,眼前這個人,沒有做錯任何事,不欠父親的,也不欠她的。
閔裕文輕輕扯動唇角,問:「那你是為了什麼生我的氣?」
李幼白搖頭:「不重要了。」
閔裕文:「我們是朋友嗎?」
「是。」
他是個品行端正,克制內斂的人,她喜歡同這樣的人做朋友。
李幼白找來乾淨紗布,幫閔裕文將虎口處纏裹起來,她低著頭,手指沿著那處一圈圈纏繞,忽覺背後一陣涼意,她往外瞥了眼,看到抱著黑貓的人站在窗外,神情莫測地盯著她。
閔裕文順勢望去,在看見盧辰釗的剎那,將手從李幼白手中拿出,隨後退了一步,道:「你們聊,我先走了。」
半青想去倒茶,剛站到櫃前拉開盛放茶葉的小罐子,便聽盧辰釗冷冷吩咐。
「你和白毫先出去。」
李幼白沖半青點了點頭,半青才退出門,反手拉上。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