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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湛護住了劉識,是因為他覺得劉識可以繼承大統,做他的接班人,而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劉識。
「父皇的身子...」
「他自己有數,一時半會死不了,至少不會死在你姑母前頭。」
劉識應聲,拱手行禮退出仙居殿。
崔慕珠捻著腕上的白玉珠子,唇角溢出輕笑:文宣,快了。
她第一次見到言文宣,是在崔家後花園,那時他剛從江州進京,十一二歲的年紀,卻生的俊美周正,言談舉止間不卑不亢。但畢竟是個孩子,被一群陌生長輩圍著,回答完話,崔慕珠看到他後脖頸全是汗。
她才去給他解圍,領著他從人群里脫身,去往花園閒逛。
他抹汗,她在旁笑,他便很拘謹,喚她姐姐。
崔慕珠比他大一歲,又生的格外招搖,在她記事起便有夫人登門,半開玩笑地要定她做他們媳婦。故而言文宣看她時,總是微微低頭,避免與其對視。
初到京城的言文宣話很少,除了讀書幾乎沒有旁的愛好。那時崔慕珠最愛幹的事,便是跑到他院裡葡萄藤架下跟他說話,雖然他不大回她,但能看出,他的戒備在一日日消減。
日久生情,卻又誰都沒提,只是對視時的眼神變了。
崔慕珠喜歡他,知道他也喜歡自己,她滿心歡喜等著他得中之後主動開口,他也知她的期望,遂夜以繼日的苦讀,終於,殿試之上,他被點為狀元郎。
騎馬遊街,多少小娘子往他懷裡拋擲絹帕鮮花,她便站在旁側的樓上往下看,他抬頭,也看到她。
他沖她笑,她覺得特別高興。
那夜,宮中大宴,他坐在探花和榜眼當中,與翰林院的一眾官員意氣風發。
她跟母親則坐在女眷席上,待中途起身去了趟雅室,卻被新帝劉長湛撞上,翌日便收到宮裡的旨意,要她入宮。
兩人便這麼錯過了,她成了崔妃,他則入了禮部。
舊情本不該重提,萬事有因有果。崔慕珠撞見劉長湛跟劉瑞君那事後,便對劉長湛徹底死心。她不是個認命的性子,也受不了被人當做替身的屈辱,自然,她也不是什麼好人,若不然也不會在狀元郎必經的路上將其堵住。
她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他不會拒絕,所以當她問言文宣肯不肯捨棄大好前程帶她走時,言文宣沒有半分猶豫,徑直點頭。
他說,他一直都喜歡她,不要前程也無妨。
彼時的言文宣,是禮部尚書最喜愛的那個,甚至多次在外表露對其的器重。
兩人去往江州後,崔慕珠曾偎在言文宣懷裡,問他有無後悔,畢竟她提出那種要求時,有點攜恩情圖回報的意味,崔家對言文宣的恩情,或許也是一種羈絆。
但言文宣搖頭,眸中全是她,他說不悔,唯一後悔的事,是在她進宮前沒能及時娶到她。
若非在江州意外遇到劉瑞君,她和言文宣還會白頭偕老,便也不用滾進皇城這個爛泥湯里。劉瑞君叫人擄走她,帶回京城,自那以後便再沒見過言文宣。
而當言文宣被調回禮部任職時,劉長湛便夜夜宿在她宮中,像個偏執的瘋子,邊做邊問她愛誰。
從劉長湛的話里,崔慕珠得知他根本沒發現自己跟言文宣還有個孩子。
文宣向來聰明,在他沒等到自己回府後,想必就意識到出事了,遣散家仆,把孩子送出去,而後安然等在家中。
他知道自己逃不過,所以竭儘可能做了萬全打算。
他想了這麼多,全是為了保護孩子。
崔慕珠想,她一定能見到她的。
大理寺的書房,屋門緊閉,早已是下值的時辰。
李幼白遲遲沒有動彈,盧辰釗不知她在想什麼,揮了揮手,叫她名字。
李幼白像是忽然踩空一腳,渾身猛一哆嗦,抬起頭,看到他皺著眉滿是擔心。
「到底怎麼了?」
李幼白還陷在震驚當中,那猜測令她覺得荒謬,但又無比確切。父親曾住在崔家,而自己又跟崔貴妃長得相像,所以貴妃會不會是她的生母?
極有可能的!
貞武六年,貴妃借大火出逃,貞武九年秋回宮,此
間三年,正是父親在江州任職的時間。
而她是貞武八年出生的。
所以父親的死大抵不是因為謀逆,而是因為他搶了陛下的貴妃,必須得死。
「李幼白,你...」
「我不是李沛的親生女兒。」
話音剛落,盧辰釗的臉驟然微變,方才的擔憂緊張悉數化作疑問,他雙臂撐在案沿,面龐與她相對,猶如聽錯了一般,沉聲問:「你說什麼?」
李幼白深深吸了口氣,小手攥起,又鬆開,再度攥起,在伸開的剎那,盧辰釗握住她的手,俯身向前。
十指交握,他那眼神堅毅果敢,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臉。
「李幼白,我發誓,我值得你相信。」
「還有,託付。」
第56章
盧辰釗的話, 像是一劑安神湯,令李幼白慢慢鎮靜下來。
他握著她的手,說話間左手抬起撫在她腮頰, 拇指揉過眼尾,像是怕她不信,隨即傾身上前,在她眉心落下篤定認真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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