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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不想說的,但今日你著實荒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從濟州來的李娘子,你們以為如何?」
聽到蕭氏談及李幼白,盧辰釗掀開眼皮掃了過去。
盧詩寧吸著鼻子,不以為然:「她是規矩,可未免迂腐死板。」
「她迂腐死板?」蕭氏低笑,兄妹二人皆抬頭納悶。
「她就是因為在濟州壞了名聲,不好再行議嫁,這才來的齊州,來咱們盧家家學暫避風頭。」
盧詩寧睜著大眼,茫然不解:「她做什麼了?」
蕭氏瞟她,隨即意味深長道:「我說這個,不是為了嚼人口舌,而是為了警醒於你。她母親給兩個女兒都定了親事。長女也就是李幼白,說給她姐姐王家,幼女說給了許家,都是極好的人家,但是,王家小郎君生了病,據說不大好治,李幼白便讓她母親去退婚,據說為此她不惜跪祠堂,生生將她母親逼得沒法子,厚著臉皮去王家退婚。
若說這般也罷了,終究是一輩子的事,誰都不願嫁給病秧子。可後來呢,她又眼紅自己妹妹的婚事,想搶人家未婚夫婿,想來沒成。
但名聲壞了,誰還敢與她議親呢?也難為她爹娘操心,巴巴寫信給我,想讓她走另一條路。兒女債,爹娘償,哎!」
「你啊,便是打小被我慣壞了,不知流言蜚語中傷厲害,且得愛惜自己的名聲,莫要昏了頭,最後害的還是自己。」
盧詩寧恍然大悟:「我想呢,她怎麼這麼厲害,看著乖巧,卻叫我哥都...」
盧辰釗瞥來一記冷光,她戛然而止。
蕭氏聽出意味,問:「阿釗,你跟李娘子怎麼了?」
盧辰釗道:「娘不用擔心,我知道輕重,跟她沒什麼。」
蕭氏笑:「你哥哥最是叫我放心的,反倒是你,往後半月都不許出府...」
「可是娘,我是真的想見見那個小郎君,我都不知他姓甚名誰。」盧詩寧急壞了,膝
行上前,抱住蕭氏的腿哭。
蕭氏摸她頭:「我明日去大佛寺燒香。」
盧詩寧眼睛一亮,隨即站起來親蕭氏的臉:「謝謝娘,娘最好了!」
「但你惹惱了紀先生,得去找他領罰。」
盧詩寧自知逃不過,但心愿達成,便是領十個手板,她也願意。
盧辰釗遲疑了少頃,還是決計問出來:「娘所說的事,是李夫人信中所寫?」
「自然不是,我那故友甚愛面子,哪裡會說這些。只是旁人說的,我聽了一耳,再仔細想想,便知道了。」
盧辰釗:「無憑無據的事,母親萬勿與外人說道。」
「自然,今日也是為了三娘。」
從正堂回扶風苑時,已接近子時,路上很是安靜,除了腳下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偶爾能聽到枝杈被壓斷的響動。風從耳畔吹過,盧辰釗抬腳,忽然轉了方向。
燈燭晃了下,李幼白看不清字,回頭發現半青正靠在榻沿打瞌睡。
她起身給半青蓋了件被子,又去書架旁的小几上找來剪子,輕輕將燭心剪掉,火苗噌的躥高。
許是看的太久,眼睛又酸又澀,她把書合上,找來字帖臨摹,練筆力,約莫盞茶光景,楹窗外便傳來微弱的「喵嗚」聲,她頓筆,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又豎著耳朵屏住呼吸。
又傳來一聲,被寒風夾著,那聲音像是在打顫。
李幼白放下筆,走到門口打開一條縫,果真看見那隻貓又來了,蹲在廊柱旁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自己,它很瘦,想來是餵養小貓的緣故,毛色比前幾次都要粗糙。
「你等我一下。」
李幼白取來書案上的點心,快步出門,將東西擺到離貓一丈遠的撇口碗裡,那貓緩緩走過去,邊吃邊抬頭,不久便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但那碗裡的東西沒吃多少,它又銜著離開。
李幼白想看看貓窩在哪,遂亦步亦趨地跟上,又不敢跟的太近。
於是她在院牆後等了少頃,才要提到上前,冷不防撞到一人。
幸虧他拉自己一把,否則定是要坐倒在地的。
李幼白嚇得不輕,險些叫出聲來,但抬眼對上那人的臉,登時鬆了口氣。
「盧世子,你怎麼在這兒?」
盧辰釗見她面如土灰,便知她被自己嚇到了,遂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道:「我隨處走走。」
隨處走走,所以走到春錦閣了?
李幼白沒反問,想等他離開。
盧辰釗也覺出自己的說辭不妥,咳了聲,問:「你真沒定過親?」
李幼白心跳停住,她不知道盧辰釗為何要問此事,忽然想起暖閣中孫映蘭的話,她認真思忖,隨後反問:「我是否定親很重要嗎?」
盧辰釗沒說話,鬼使神差他便來了,沒成想竟這般湊巧碰見她,更沒想到自己把話問了出來,他問完就後悔了,不該問,沒有立場,也沒有必要。
他覺得自己珍視李幼白的才華,故而才會衝動。
見他陰鬱著臉,李幼白咬著舌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
「好了,我不想知道。」盧辰釗打斷,面無表情地說。
第9章
風猛地吹來,檐上的雪紛紛掉落。
盧辰釗見她穿的單薄,連外裳都沒披,此時發間,睫毛以及脖頸處全是碎雪,接觸到肌膚立時融化成冰水,她打了個哆嗦,能聽到上下牙齒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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