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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隊的大高個兒掀開防護鏡,堆著笑,「哎,老大,你、你跟少將走得近,有個事想麻煩你幫忙,你也知道,我那妹妹特別迷戀他,就……就想借他的臉,給她的仿生管家用,你能不能幫幫忙要個授權?」
支恰忍不住哼笑,先不說違不違法,仲鳴風的臉真要授權出去,怎麼也得十位數,簡直異想天開。
瞧他表情,大高個兒就知道沒戲,他重重一嘆,扣上防護鏡,嘟囔著就轉身,「……得了,那我還是抓緊去戰艦底下瞧瞧吧,說不定還趕得及他們登艦,傳個實時獨家影像給我那花痴妹妹看。」
聞言支恰一把將人拎回來,皺眉問,「虎鯨要出任務?仲鳴風帶隊?」
大高個兒一愣,「是啊,還是海盜那事兒,說是有餘黨,少將自己申請去善後的,不讓聲張……」
人話沒說完,支恰已經沖了出去。跑到空地,他立馬聯繫仲鳴風,電波音樂響了三四個來回後,那邊才接通。
影像一彈出來,就是一張放大的,嬉皮笑臉的臉。
支恰不吃他這套,盯著那人的影像,漂亮的眉眼中壓著怒氣,「仲鳴風,你怎麼跟我保證的?你的肩傷需要靜養,想留下後遺症嗎!」
仲鳴風一直呲著兩排白牙,雖然臉上全是笑,但聽支恰訓人,還是下意識往後靠,順便也暴露出他身後的環境,人顯然已經登艦了。
支恰這些天都忙自己的,幾天了都沒碰上面,仲鳴風本打算速戰速決,早去早回,這樣支恰壓根兒不會發現。
當下被抓包,他確實怕人生氣,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釋,「那幫海盜很狡猾的,他們的海上屏障只有我了解,而且只剩些小嘍囉,根本用不著我動手,我只指揮,絕對不下戰艦,總不能讓我落個虎頭蛇尾的名聲吧……」
看著他委屈又討好的臉,支恰終究,敗下陣來。
發覺他軟化,仲鳴風從口袋摸出幾塊糖,揚起嘴角看支恰,「這是我從你房間拿的,你太忙了,都不記得給我獎勵,我就只能自己拿了。」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回來後,有沒有更多獎勵?」
遠處,護航戰機已經起飛,望向飛上高空的戰機,片刻後支恰轉回目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擔憂,「你有特級獎金和榮譽,我能給你什麼獎勵。」
透過影像,仲鳴風眸中輕微的顫動更難察覺,他的手下意識按上左胸處的口袋,笑著回,「什麼都不及你給的一顆糖。」
支恰也不由勾起唇角,看了他一陣,「速戰速決,平安回來。」
結束通訊,仲鳴風放在左胸口袋上的手卻遲遲未動。
裡面裝的,是一張立體賀卡,他們很小的時候,支恰做來送他的。
換作旁人看,那賀卡實在沒什麼特別,但於仲鳴風來說卻完全不一樣。賀卡上的生日祝福寥寥,但卻畫著兩個小人兒,支恰和他,沒有支擇勉和支惜或其他人,只他們倆。
對他來說,在支恰心中達到特別,是他自小的心愿。他本以為自己喜歡貼著支恰是因為他漂亮,長大些以為是信任和依賴,真的開竅後,他才明白,他在想的是占有。
他在等一個時機,跟他的哥哥要一個認定,換掉身份。
兩天後,虎鯨戰艦被擊沉的新聞鋪天蓋地霸占所有媒體播報,少將及戰隊與東亞分軍區失去聯絡。
軍區第一時間派遣了搜尋小隊,救下了極少數傷員,讓支恰極度慶幸的,私密人員名單中,有仲鳴風的名字。
再見到仲鳴風,在第四天的晚上,因狀態暫時穩定,他被轉運回了基地醫院。
支恰做好了心理預設才踏進單人病房,卻還是在見到他的那瞬間,呼吸停滯。他忍不住生理上的翻江倒海,更因心理刺激而思考失衡。
仲鳴風躺在醫療床上,並沒有發現他,稍稍側頭看著窗外,面如死灰。
看過報告描述,支恰知道他傷得很重,當下看,他何止傷得重,縱向撕裂傷貫穿他整個身體,身體左半邊幾乎不知所蹤,右腳只剩半個腳掌,骨骼針遍布全身,暴露的身體組織罩在模擬腔內,赤裸裸地彰顯苦痛。
如不仔細看,他看著就只是一具死去多時的殘軀,連呼吸的幅度都近乎枯竭。
支恰四肢迅速變得冰冷,腳下忽然磕絆。
聽見聲響,仲鳴風只以餘光確定來人,轉回目光後,陰森森地吐字,「出去。」
支恰默默吸了口氣,步履沉重地走到床邊,幾天前還生龍活虎的人,此刻這般模樣躺在他面前,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只覺心如刀絞。
因感覺到他的目光,仲鳴風忽然正過臉,枯槁空洞的眼睛盯向他,「我說了,出去。」
「鳴風……」
聽見他顫抖的尾音,仲鳴風忽然被激怒,嘶啞著大喊,「我讓你出去!出去聽見沒有!看見我這幅鬼樣子你就開心了?我不想看到你!不想!出去!出去!!」
他全身都動彈不了,只得梗著脖子發泄,身體也因激動的情緒而發抖,沒幾秒,臉就漲得通紅,呼吸也錯亂。
不受控的場面下,床頭立刻響起冰冷的機械女音,平靜地警告,宣讀他過高的機體數值,並在預測鎮定劑注射的需要。
支恰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撫,卻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後他跪倒在床邊,抓住仲鳴風僅剩的那隻手,「鳴風,別這樣,看著我,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