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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晝稍稍側頭,看向對面的牆,似在感慨,「投胎呢,贏在起跑線,長相上,又沒隨我那個死人臉的爹,腦子嘛,別人覺得難的事情我一點就通,就連進特戰隊,對我來說都輕而易舉,再說運氣,在全軍覆沒的屠殺里死裡逃生……組建學校,渾渾噩噩吃飽喝足,然後遇見了你……」
說著他轉過身來,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紙盒。他沖支恰晃了晃那盒子,面上的笑意明朗,再開口卻有些遲疑,「然後是現在,幾乎在這裡等著我們的它。」
白色的紙盒應該被水浸泡過,邊緣發黃褶皺,但印在表面的藍色字跡依舊清晰,公司名稱和型號一樣不少,所羅門,5ml注射器。
看它的破損程度,該是災變前就已被棄置,拜爾斯聲稱給了余晝所有型號的注射器,不過是敷衍。
支恰漏了口氣,這才反應過來,「……博士為它而來。」
「對,糾結的瘋子,他嘴上說著放棄,卻比任何人都想要一個理由繼續。」余晝無奈失笑,「你說他為什麼會來?我猜,天才預測到了,他在這裡會有所收穫。」
支恰垂頭望著那紙盒,普通,不起眼,和存在這世上的大多數東西一樣,未能發揮價值就已失去價值,但現在,它被賦予了另外的意義。
「怎麼說,把它交給博士,扼殺他所有的藉口。」余晝下意識對紙盒施力,目光定定看著支恰,「還是……就當沒看見,把它放回原處,裝模作樣地去其它房間轉轉,然後再也不踏足這裡?」
同樣作為棄兒,余晝很清楚自己和支恰的不同。他恨,便恨目所能及,支恰恨,只恨他自己。
「如果沒有你,我會當做沒看見。」余晝走近,舉著盒子,低聲誘導,「要當作沒看見嗎。」
支恰不用動,余晝已將盒子放到他手下。
余晝幾乎將人壓在牆上,沉默後輕輕笑了,「參與本世紀最有趣的事兒,我樂意至極,我們一起,送神回家。」
第59章 三個替死鬼
看到注射器,博士空了片刻才接,後二話不說離開,下樓回車隊去了。
回到頂樓,眾人也差不多完成了搜尋,醫院物資豐富,但關於另一個拜爾斯的線索,卻一無所獲。
替換零件已由小隊護送上路,傷員正在治療,大部隊是走是留,何時走,又成了問題。如果不抓到另一個拜爾斯,他會成為一顆定時炸彈,是永遠的隱患。
余晝安排後續事宜時,支恰就靠在一邊,看似什麼都沒做,卻一直打量著桌腳下的拜爾斯。
他的眼睛已不能完全睜開,卻時常微微游移,向著對面的燈牆。
支恰思忖片刻,又抓起被扔在一旁的高帽,拋高扔向牆面。
如他所想,識別到拜爾斯的DNA,牆面應聲啟動,熒藍色的光纖上升又迴繞,勾勒出門的形狀,隨後,牆面緩緩推出一條縫隙。
一旁,余晝旋即噤聲,和支恰對視一眼。
見狀,一直安靜的拜爾斯忽然驚慌大叫,「你要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余晝嫌他吵,眼神示意手下,把人物理靜音。
支恰舉起槍,慢步靠近,感應到有機體,門自動開啟。牆後的空間似乎很狹窄,一片漆黑,不等他們進入,其中的呼吸就已摻雜著恐懼傳遞出來。
支恰靠著牆邊隱蔽自己,冷聲沖裡面道,「我數三個數,出來,一……」
不等他繼續,裡面先一步傳來嘶啞的尖叫,失控地叫著媽媽,那聲音很熟悉,但語調和崩潰情緒卻攪亂掩蓋了熟悉感,讓人一時對不上號。
余晝不耐,厲聲催促,「現在不出來,我就扔顆毒氣彈然後關門。」
「不要!」又一個相似的音色從中傳出,大概就是那位所謂的媽媽,卻是分明的男聲,「我們可以出去,但、但你要保證……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支恰微微凝神,終於將那聲音對上了臉,牆後面那兩個聲音,都像極了拜爾斯,只是語氣音調都不同,一個稚氣一個沉靜,明顯區別於他所認識的拜爾斯。
此時,桌腳處的拜爾斯更加激動,瘋狂地想甩開禁錮,卻只能發出嗚嗚悶叫。
余晝和支恰一前一側,盯著門後的動靜。
幾秒鐘後,牆內慢慢走出來兩個高大的身影,其中一人偎在另一人臂間,縮著肩啜泣,眼圈兒通紅,要靠另一人細聲安撫,才不至於崩潰大哭。而另一個人的情緒也不樂觀,強撐著自己直視對面的余晝。
「她、她還是個孩子……請不要傷害她,我們什麼都沒做過,什麼都不知道……」她想讓自己聽起來鎮定,卻在看到桌腳的拜爾斯時,忍不住捂上了嘴,和懷中的人一起,顫抖著哭了起來。
看著面前兩個同拜爾斯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相擁哭泣,在場人皆一陣惡寒,惡寒之後,是自脊椎攀沿而上的真切寒意。
憑誰都能一眼看出,這兩人和拜爾斯共用一張臉,但絕對不是拜爾斯。
余晝命人分開兩人,自己上前,抓住語調稚氣的拜爾斯,拎起往暗室走。他身形與余晝不相上下,卻下意識瑟縮,仿佛天生擁有恐懼,意識不到防禦或抵抗。
見人被帶走,剩下兩個拜爾斯瞬時變得更激動,桌腳的拜爾斯不顧一切地掙開束縛,因衝力,整個人摔趴到地上,血蹭花地面,失控大叫,「余晝!余晝你要幹什麼!你放開她!你這個畜生!你放開她!我告訴你拜爾斯在哪裡!余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