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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章魚!」
他們身後,悄無聲息的,近百隻公路章魚正前仆後繼地追趕,仿佛洶湧而來的浪潮,覆蓋排列,待接近目標後,便分散開來,司機精準圍捕。
眼見要被追上,阿佘立刻掏出槍,探身窗外,連開三槍,擊中一隻。
就見那隻公路章魚火花四濺地滾開幾圈兒,卻沒能報廢,反而伸出輔助爪,支撐自身穩定後又再次追了上來。
見狀她又大罵一聲,暴躁地示意支恰,「他媽的你來!」
兩人配合默契,利落地換了個位置,支恰靠在副駕駛車門上,逆著疾風,上半身全探出窗外,靠單腿穩住自己,連開數槍,次次命中要害,擊退了一波準備突襲的公路章魚。
他們的突然加速和槍聲都是信號,意識到有狀況,車隊其他人也紛紛從車內探身,集中火力對付窮追不捨的棘手流氓。公路章魚數量眾多且靈巧,相較之下,戰車的速度也完全不占優勢,短短十幾秒,相繼就有車技差點兒意思的車被追上。
只要被章魚鎖定,它們就會發揮章魚優勢,潛入車底,緊緊吸附在底盤,隨即爆炸,以身殉職。
嗆人的爆裂氣息瞬間瀰漫,乾燥的沙土揚起,車頂被其他車掉落的碎片砸得噼里啪啦響,阿佘急轉,躲開一輛被公路章魚追上的車,炸裂聲響徹在斜後方。
接著她忍不住大喊,「回去趕緊把黃曆載入!我們他媽的最近是犯了什麼邪!為什麼總被人當靶子打?!」
纏人的章魚穿梭於車隊之間,想要用大規模殺傷武器一舉消滅,他們只能分開跑,不然等於同歸於盡。轉眼,車隊就被炸得只剩一半,活著的甚至來不及看同伴一眼。
支恰再次幹掉尾隨他們的兩隻章魚,回身看向前方,發現,余晝帶領的幾輛頭車正在踩著最大馬力拉開距離,為一舉轟掉章魚做準備。
向西疾駛中,他敏銳地發現有部分公路章魚忽然臥沙,它們雖難纏,但不擅長長距離追殺,可不等鬆口氣,他又發現,另一批章魚已在前方等著阻截。
它們悄然從地下鑽出,同後方章魚完美配合,瘋狂侵占道路,一路釋放紫色濃煙,氣勢洶洶向他們逼近。煙霧自地下緩緩匯合鋪蓋,在暮色中編織惡魔的牢籠,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前邊兒的車首當其衝,毒氣順風散播,躲也無處躲。一經吸入,毒素迅速麻痹神經,猩紅的膿皰起遍全身,劇烈的疼痛之後,便是一具死相難看的屍體。
看見人一個個在膿皰破裂時慘叫著死去,阿佘臉都青了,「我要是這樣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們……」
毒氣傳播得太快,他們的速度不占優勢,跑也跑不及,全軍覆沒只是時間問題。支恰打翻了幾隻緊咬不放的章魚,剛想裝彈,接著便被急轉的慣性大力甩回車裡。
看清方向,他掃阿佘一眼,「前面是變異區。」
阿佘不管不顧地狠踩油門,「老娘寧願去餵那些長了牙的豬籠草,也不想死的時候滿臉膿包!」
不到百米,車輪下的沙土就變成了茂盛植被,被外來者驚擾,部分有活性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避讓,其餘的,便被碾進泥土,發出人耳難以識別的哀嚎。
變異區內,入雲的高樓也難逃禁錮,攀爬性植物覆滿樓體,迅速生長的枝葉又於頂樓交匯,在眾多高樓間交叉連結,試圖覆蓋天際。
躲避著參天巨樹,他們在叢林中混亂地行駛了幾公里,確定身後沒再有追趕,才停在了一片空地處。說是空地,也只是植被低矮,相比其它能將人埋沒的植被區域,這裡視線算得上開闊。
借著車燈,支恰看到不遠處有幾個巨大的水箱,水箱之上的建築光照不到,但隱約能看到變形鉛門,以及上面的標誌。
他推測這裡之前應該是一個化工研究機構,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腳下植被相對稀少。經歷過化工研究的環境,連變異植物都覺得苛刻。
片刻後,又有轟鳴接近,隨著光亮照射,余晝剎車甩尾,停在他們十米開外的地方。之後,又有幾輛車陸續跟了上來。
他們來時二十幾輛車,當下只剩六輛。天色在混亂中暗了下來。
將車停了一圈兒,還活著的人聚集到中間,皆見狼狽。忠姨僅僅是被吹過毒氣的風掠過,小臂便開始腫脹流膿,他打了針阻斷,暫時控制住,機械心臟卻在暗中以過快的頻率閃動。
死裡逃生,眾人情緒還激動,有人先出聲,「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哪他媽跑出來的章魚?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沉默片刻,忠姨看向余晝,「這一路都是無人區,確實不合理,對方明顯有備而來……會不會是博物館的人?」
余晝,「不會。」
阿佘冷哼,「為什麼不會,他們最清楚我們什麼時候會經過哪裡,怎麼,你很信任他們?」
余晝看著平靜,眼中情緒卻完全不似平常,幽幽盯著暗處,沉聲道,「他們不敢。」
支恰一直留意著周遭的動靜,天一黑,深林里的氣息完全不同了。聽見余晝這樣說,他也陷入思考。博物館是否有這個膽量和野心暫且不說,實際上能推算出他們來往路線的,確實並不只有博物館。
孤兒區內幫派眾多,為了利益和信息獲取,掩埋地下的接收器絕不在少數,也許在他們去往博物館時,就已經被監測到。況且學校行事的那股張狂勁頭,碰上仇家尋仇也不稀奇,想要揪出是誰在暗中下絆子,範圍還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