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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們歡欣雀躍,帶好地圖,背著行囊繼續趕路。它們一路意氣風發,只等到達目的地,打開寶庫,同全世界共享無盡寶藏。
誰知,它們的目的地,寶庫下,卻是一口架好的熱鍋。
小貓們中計,落入陷阱,無力反抗。
老胖貓將幾隻小貓熬成了湯,喝了湯,又恢復了年輕容貌,繼續貪婪地守著它的寶庫,周而復始。
其中,唯有一隻小貓逃了出來,卻因老胖貓的魔法,變成了一隻小老鼠,抱頭逃竄,躲進暗角,只剩光禿禿的尾巴。
故事實在可氣,觀眾情緒卻頗為高漲,歡笑拍手,喝彩不斷,仿佛走錯了片場。
在愈發震耳欲聾的歡呼中,支恰調侃,「怎麼,有時間寫幾十萬個程序,卻沒時間挑一份合適的背景素材?」
余晝饒有興味地看著舞台上被人追逐的小老鼠,「這就是合適的,事實。」
劇場上方,穹頂在轉動,像個旋渦,中心安置一塊被扭曲的時鐘,時間在倒流。
支恰分辨出時間,又看余晝,「還有七分鐘,我們的大腦就會開始損傷,對嗎?」
余晝還是那副笑模樣,不置可否。
「密碼是什麼?」支恰問。
在觀眾的熱潮下,余晝將爆米花拋向舞台。因爆米花出現,空中忽然有什麼炸開,小型的禮花彈放出白色煙霧,煙霧中相繼飛出鴿子,潔白的羽毛在暗光下近乎聖潔。
眾多鴿子在劇場中盤旋,叼走爆米花,救走了四處奔逃的小老鼠。
似乎怕他聽不清自己的話,余晝湊過去,「不猜一猜嗎?」
支恰,「時間緊迫,下次吧。」
「我可以告訴你。」余晝眼中的神色在暗中悄然變化,撕下最深層的偽裝,「但我要你臣服於我。」
「我臣服於你。」支恰毫不猶豫,甚至因這要求而意外。
余晝抬抬眉,「只一句話可不夠。」
支恰擅長真誠,他甚至輕吸一口氣來調整狀態,「我永遠臣服於你,你要我做的,我會做,你要的東西,我會幫你得到,只要我做的到,我可以保證,我的身心,都將臣服於你。」
因他這些話,余晝面色冷下,似惱似怒,「支恰,你這樣倒讓我覺得很無聊了。」
顯然支恰也覺得沒勁,偏開頭才翻出白眼。
「原來……」余晝食指點在他胸口,雙眸隨著手指移動,向下審視,「你的身心,都是可以被占有的?」
白鴿結束了飛行,又消散在煙霧中,支恰並沒聽清余晝在說什麼,他看向頭頂的時鐘。時間在漩渦中流逝,扭曲不可逆轉,像極了某種縮影。
倒計時3分17秒。
支恰忽然自嘲失笑,他沒再理會余晝,轉身找到隱形的門帘,徑直出去,分秒不停,快速爬上樓梯,回到地上。
區域入口,停著許多外租的車輛,他挑了一輛跳上車,踩上油門,揚長而去,朝著一個人跡罕至的方向。
余晝慢了一步追上來,正看見被跑車揚起的沙煙,然後詫異地看著支恰離自己越來越遠。
義無反顧地奔赴自由絕境。
學校圖書室里,余晝在憤怒中睜開眼睛。
今天是他們從寺廟回到學校的第二天,他身上的傷也早已妥善處理好。煩躁地扯下自己的目鏡,余晝立刻連接支恰的模擬終端,飛快地輸入,以強制喚醒。
他煩躁,並不是怕這人會受到創傷,畢竟,從一開始,福福受創的原因就是個謊言。他會大腦受損,不是因為在終端里停留了過長的時間,而是因為他試圖入侵安全區網絡。
余晝之所以煩躁,是因為他意識到,支恰本就沒有求生意願。而自己,正順了他的心意。他因事情沒有按自己的計劃發展而惱怒。
終端連接被關閉,支恰胸口一個明顯的起伏。
知道人醒了,余晝立刻掀開他的目鏡,大力鉗上他的脖子,幾乎聽得見磨牙聲,「再次看見我,很失望吧?」
因脖子上的壓力,支恰不禁皺眉,張唇尋求呼吸,他微眯著眼睛看向余晝,生理水霧染紅眼角,但一言不發。
他已極少被什麼事情惹怒,但支恰就是那個例外。余晝壓低自己,惡狠狠地警告,「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死掉,如果你死了,你手下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支恰抓著他的手,試圖給自己爭取一些喘息空間,此時此刻,他的脆弱顯而易見,卻沒人敢掉以輕心。片刻後,他果然失笑,眉眼間儘是嘲諷,「那麼,你想要我死的時候,我再去死,可以了嗎,小老鼠?」
余晝臉色一陣青白,猛地鬆開支恰,又惡劣地翹起嘴角,「我等著你的臣服。」
人憤憤離開,支恰獨自躺在模擬終端里,手無意識撫過脖子上的紅痕,陷入沉思。回到現實,圓頂劇場中的景象卻還清晰印在腦海, 欺騙與謊言無時無刻在上演,這司空見慣的戲碼,卻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他閉了閉眼,忽然想起余晝植入給他的那個,短暫卻明亮的夢。那個夢中,壓在玩具汽車下的盒子,他之前是見過的。
實際上,持續了幾天的雨,在午夜前才停下。踏著坑窪小路,支恰獨自去了珍珠湖。
潛入水中,同魚群擦身,支恰徑直游到石洞下,找到半掩在沙下的盒子,游出水面,趴在岸邊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