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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裝得夠好,支恰當真以為他槍法平庸,他不否認余晝的話,垂眸想了想,歪頭問道,「那你擦我腦袋那槍,是失手還是放水?」
余晝像是覺得好笑,「我從不失手。」
「真讓人心動。」支恰眉眼深情一瞬,接著換了話題,「地下室的密碼,可以告訴我嗎。」
余晝看了他一陣,後又笑起來,含情望著他,指尖在他大腿根兒處作亂。他知道支恰怕癢,就故意將動作放得又輕又緩,在他最敏感的區域寫出密碼。
「我乖不乖?」寫完密碼,余晝挑眉問著。
支恰勾唇,「乖。」
余晝探身靠近他,滿懷期待,雙唇微張,等著他繼續說些什麼。
支恰卻不如他意。
余晝急了,「沒有獎勵嗎?」
支恰俯身,在他額上印下一個吻。
余晝嘴角不自覺揚起,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強行壓下笑意,佯裝無精打采地嘟囔著,「只這樣?那當乖孩子還真沒什麼好處,我以後都要考慮一下再說。」
支恰扔了件衣服給他,「去吧,晚上見。」
樂呵呵地穿上衣服,余晝先去處理老犰狳。
吃了些東西後,支恰獨自開車出門,回程時他特意記了路。一路開到他們昨天經過的暗河,二十四小時不到,鮮少有人經過的暗河洞口,本直挺挺立著的屍體當下卻不翼而飛。
這時局,絕不會有人閒到搬著一具屍體到處跑,搜尋了附近也無果後,支恰順著暗河進入了洞口。光被迅速隔絕,濕重的空氣撲面而來。
沒走多遠,他先碰上了一種植物,在潮濕的空氣中蠕動攀爬,靈活異常,聽到異響後又忽然靜止,反應速度極快。
他有所察覺,尤其在近段兒時間,植物正以難以預測的速度進化變異。
驅車回到學校,他按著余晝給的密碼,進入了地下實驗室。不管黑天白夜,這裡都燈光常亮,在上次那間實驗室里,他找到了博士。
與上次的一目了然不同,此時,屋內所有位置都被紙張貼滿,上面寫滿密麻的文字和符號,而博士,正趴在地上僅剩的空白處,近乎癲狂地書寫記錄,另一隻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因過於集中且亢奮,時不時輕微痙攣。
支恰沒出聲,一直等著博士寫完最後一個字,然後又看著他將紙張打亂,蜷起膝蓋坐去角落,抓著頭髮不再動彈,似乎氣惱極了。
供養著藍鈴花的生態缸還放在原來的位置,支恰走到桌邊,揭開紙頁,看到了玻璃缸里依舊正常生長的植物。
他將那頁紙貼回,轉身靠在桌邊,抱起雙臂,閒聊似的,「博士,依你看,植物萌發自我意識的可能性,是否存在?」
博士似乎才發現有人進入,梗著脖子瞪了他一眼,「誰允許你進來的!」
「現階段,我的認識停留在,植物會因生存需求而改變自身,進化出各種形式的生存手段,那麼,當它們以自身的生物組織運作,卻達不到預期需求,換言之,如果植物產生生存本能之外的欲望,且開始思考如何滿足填補,這是否說明……」說到這裡支恰不由停頓,「它們產生了自我意識。」
博士明顯在認真傾聽,他長時間握筆的手指已僵硬,遲緩地去摸兜兒里的按壓器。很長一段時間裡,隔音極佳的實驗室中,只有按壓器機械均等的聲響。
就在支恰以為等不到回答,轉身準備離開時,男人才沉悶地開口,帶著某種疑惑。
「以人類情緒來看,它們很焦急……」
支恰目光落在他腳邊的紙張,心下詫異,「……你已經總結出植物語言的規律了?」
博士緩慢地搖頭,「植物語言本就是謬論,不過是以人類意識為基礎的一種解讀,就像以三維思想去理解四維理念……還不明白嗎,我們正在被淘汰更換掉,自我意識的覺醒早就發生了,現在才開始害怕,毫無意義。四年的時間,久到讓人掉以輕心,但以宇宙時間來算,幾年間完成更換,已足夠快。」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支恰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他忽然回身,看著某處,「別想了,先出去。」
不短的停頓後。
他又獨自說道,帶著某種執拗,「我沒有想改變什麼。」
第23章 「不要對我說謊。」
被抓回至今,老犰狳一直被嚴密看守,禁止合眼,滴水未進。當下,他眼中血絲遍布,被隨著時間累積,逐步勒入皮肉的鎖鏈箍著,跪在地上,因疼痛下意識哆嗦,精神和身體都瀕臨崩潰,看著某處一言不發。
桌前,余晝正慢條斯理吃著他的早餐。吃完東西,他拿過同早餐一起送來的盒子,先舉起,朝老犰狳晃了晃,才打開。
金屬盒內,防潮墊上躺著蛞蝓似得小蟲子,小指指節大小,灰綠色的半透明身體內,能看到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內核,閃著銳利奇異的光。
一隻只會咬神經的電子蟲。
只要激活,它便會選擇人體身上任意一個洞,進入身體,毀掉所有它經過的神經。那種疼痛,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因他拿出這個,老犰狳乾枯凝固的臉有了些變化,垂在地上的目光小幅度晃動,試圖掩藏不安。
余晝用指尖挑起電子蟲,轉動著手指打量它,「你知道的,我有很多方法讓你開口,但我想先給你一個機會,犰狳叔。我很好奇,對方承諾了你什麼,讓你選擇背叛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