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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光寺還沒有選出新的方丈,按照方丈死前留下的話語,廣清成為下一任淨光寺方丈,必剛代為管理寺中事物。
抵達淨光寺的第一個晚上,花燃以為自己會無眠,結果睡得格外沉,夢中夢魘不斷,醒來又散了個乾淨。
第二天,方丈和伏冷霖死亡的消息傳出去,這兩個人不知誰的死更令人震驚,連帶著關於花燃的討論度都被壓下去。
花燃沒有直接進到問佛陣,她還在等,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孤月宗和一眾兄弟姐妹各自從不同地方趕來,匯聚在淨光寺,比起花燃印象中又小又髒的模樣,他們變化大到讓人險些認不出來。
當初隨手種下的一顆種子,竟然真的生根發芽。
第三日,無數修士來到淨光寺哀悼,人一多就難免嘴雜,不知怎麼的又聊到花燃身上。
「伏冷霖已死,不知道那妖女花燃如今在何處?」
「不是說方丈算出百年浩劫嗎?我猜那妖女就是禍害源頭!」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兩天周邊人走火入魔的頻率特別高,還有大家脾氣都特別暴躁,我今天看見兩個人因為一點小事竟然打得你死我活。」
……
正常修士雖然會經常打架,但是都有分寸,打個半死差不多就行了,畢竟誰都惜命,不會真拿性命開玩笑。
淨光寺的修士太多,花燃大多數時間都安靜待在房間裡養傷,只有在深夜人少的時候才出去走走透透氣,免得碰到認識她的人,造起不必要的混亂。
夜晚,月亮和星星都隱藏在濃厚雲層後面,小道上的光珠發出淡淡螢光,照亮腳下的路。
花燃聽到前面的動靜,頓時停下腳步。
「你死了,冷霖也沒了,這也是你算好的結局嗎?我從來看不透你在想什麼,都說伏冷霖心思沉,我看你比他更沉……」
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酆都城主的身影。
他口中碎碎念著,手中杯子傾斜,倒出杯中透明液體,酒香逸散。
「你活著的時候沒嘗過一口酒,如今你不會說話,再也不能奈我何,明天我就把你的舍利偷出來扔進酒里泡著。」
黯淡光線下,酆都城主的身影有一半隱沒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那種滿臉胡茬的臉是什麼表情。
「傻愣著做什麼,餵蚊子嗎?」酆都城主頭也不回。
花燃走出小徑,喊道:「師父……」
在村莊未滅之前,她曾看過許許多多廢柴修煉飛升的話本子,這些主角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那就是擁有一個脾氣古怪的師父,所以她一直憧憬著這樣一個師父。
以前她以為是伏冷霖,後來以為是岑南雙,但他們都不是,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最後她的師父竟然是幽冥里的酆都城主。
酆都城主轉過身來,花燃訝異看著面前鬍子剃乾淨、頭髮梳整齊的人,後半截話卡在喉嚨里。
「怎麼不說話?」酆都城主摸摸下巴,觸碰到光滑的皮膚後才反應過來,嘚瑟道:「是不是比老和尚和老固執長得好看?」
花燃:「老固執是誰?」
酆都城主:「還能有誰,就是死的另一個人唄,我是不是比他兩好看,他們一個只會念經,另一個做事永遠規規矩矩追求完美跟有病一樣。」
花燃無話,沉默點頭。
面前的酆都城主沒鬍子之後看上去比伏冷霖還年輕許多,更不用說和蒼蒼老朽的方丈相比,一張異域風情的臉上生機勃勃,爽朗明亮。
她不知道年輕的方丈是何模樣,對他的印象是溫和無鋒芒,偶爾有著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心思,大是大非面前永遠公正無私。
而伏冷霖確實如酆都城主所說,衣服穿得規規矩矩,千殺樓里所有東西的布局都要整整齊齊,再懶散不羈的刺客在他面前都要緊繃起來。
真難以想像,這樣性格迥異的三個人在年輕的時候竟然是朋友。
酆都城主拿出兩壇酒,將其中一壇遞給花燃,「想當初我們三人一起歷練,喜歡我的女孩子比他們兩個人加起來都多。」
花燃拒絕道:「我不喝酒,也不想聽故事。」
「怎麼能不喝酒,一醉解千愁懂不懂?」酆都城主把酒罈硬塞到花燃手中,自動忽視她的第二句話。
「說起來也是緣分,我們三人當初是為爭奪一株靈藥而相遇,算是不打不相識,淨明看著傻,實際上焉壞,伏冷霖性子冷得喲,聊半天不見他說一句話……」
低沉渾厚的聲音將歲月里的故事娓娓道來,三個年輕人鮮活起來,在時間長河中一起闖蕩,從志同道合走向分道揚鑣。
酆都城主灌下一大口酒,「伏冷霖太固執,可能是小時候過得慘,家中兄弟姐妹齊全,他夾在中間爹不疼娘不愛,動不動挨打挨罵,後來進入宗門拜了個師父,以為遇到貴人,結果替師父背鍋被趕出宗門,還差點被師父斬草除根,談了個姑娘又被騙,一路連滾帶爬吃過無數虧,性子就養壞了。」
三人的矛盾並不是一天激發便天崩地裂,而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他爹娘相約投胎,把偌大幽冥丟給他,他回去繼承家業,之後淨明如何與伏冷霖分開,具體細節已經不得而知。
花燃看看手中的酒,低頭輕抿一口,辛辣的液體入喉,一路直至心肺。
「師父,這酒真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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