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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青嵐感覺著他手掌的溫熱,眨了眨眼。他今日好生奇怪。
許紹元卻沒有因此而移開手,甚至還稍往前挪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將她包圍在裡面。偏斜和暖的日光之下,二人的暗影融到了一處。
二人這樣站了片刻,許紹元已在心裡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這次我恐怕是幫不了你,實在抱歉。」
青嵐雖有些失望,但聽他這麼一說,反而輕鬆了許多。
「先生千萬不要勉強,這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她笑著露出貝齒。
......
因青嵐疑心有人跟蹤,許紹元讓她乘了他的馬車從後門出發去大興隆寺。
他眼看著小姑娘離開,才讓人將等在帳房裡的幕僚徐智叫出來。
「你拿著我的名帖去左副都御史王大人家,待見到王大人本人,問問他沈侍郎在牢里可還好?另外問他何時有空,我想儘快和他見一面。」
原本他覺得即便沈茂出事,她們姐弟也不會受牽連,但見她今日如此,他又有些於心不忍了。沈茂於她們而言是到底還是極重要的倚仗,旁的不說,若是沒有沈茂,即便文清願意,淮安侯府也不會接受這樣一個兒媳婦。
只是人到底救不救得出,也要看都察院手中的證據。他既不想讓她空抱著希望,又不想讓她覺得虧欠。
徐智遲疑了片刻:「四爺,您說的是禮部的那位沈侍郎?......您要管沈家的事?」
四爺不是不想和沈家沾上關係麼?當初去薊州弔唁,可是連名字都不願意留給人家呢。
許紹元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你去就是了。」
沈茂看上去雖是個中正的純臣,卻因為和皇后的親戚關係,歷來被太子視作三皇子的人,所以他一向不想和沈家走得太近。當初他開始管小姑娘的事,還以為自己什麼都能把握得分毫不差。既幫了她,又不至於與沈家扯上關係。卻沒料到他會越管越多,以至於到了今日的地步。
......
兩日後,許紹元趁著宮裡午膳前的時辰來到了文華殿。
太子朱枋見他來,很是欣喜。
「內閣事情多,你不必像從前一樣常來看我。」朱枋用筆冠指了指一旁的官帽椅,讓他坐下。
許紹元六七歲的時候曾被選進宮做他的伴讀,後來又曾在詹事府任職,他上次身陷囹圄也是多虧了許紹元相助才得以脫困。他對許紹元總有著難得的親近和信任。
許紹元笑了笑:「不敢對殿下隱瞞,下官此次來,是替人向殿下訴冤的。」
以他對太子的了解,越是繞彎子,越會惹他生疑,不如直來直去的好。兩人若當面有分歧,太子可以只當就事論事,若是藏著掖著,太子反而會一直記在心裡。
朱枋手上一頓,乾脆將筆架回去。
「這倒是新鮮了,你還有管閒事的時候......是誰呀,能勞你的大駕?」他興致盎然。
許紹元站起身來向他行禮:「讓殿下見笑了......此人是禮部侍郎沈伯實,因涉嫌收受魯王一黨的賄賂,已被羈押在都察院。」
朱枋一聽是沈茂,目光霎時冷了下來。
許紹元早料到如此,便接著道:「實際上,他曾經試圖將賄銀退回給行賄之人,只是當時那行賄之人已被緝捕,他無處可退。而都察院也已詢問過那人投宿的山東會館的掌柜和夥計,證明沈伯實的確曾返回山東會館尋找行賄之人。」
朱枋低著頭不看他:「那又如何,誰能證明他那時是去歸還賄銀?再者,說不定那人此前已經向他行賄,卻只招認了這一次。」
許紹元暗嘆,太子這說法實在有些牽強了,竟依著本就莫須有的事推測更多莫須有的事。他果然對三皇子的人都頗為忌憚,上次被皇上禁足之後便更是如此。早先他沒有把柄在手,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便不肯輕易放過。
「殿下說得甚是,但下官以為殿下倒不必擔心他涉及公糧一案。因為魯王一黨掩蓋證據靠的主要是戶部官員,且常常是上下幾階的官員一起收買,目前查到的涉案官員也大多是戶部的。而沈侍郎一來接觸不到錢糧帳目,二來勢單力孤,即便是想包庇魯王,也無從下手。」
朱枋站起身來,一副大而化之的模樣擺擺手:「這個麼,誰知道他不是給他們牽線搭橋的人?......罷了,此事日後再議,我先去用膳了。」他說著已經大步往殿外走。
「只求殿下再聽下官一言,」許紹元拱著手沉聲道,「沈侍郎一案,疑點眾多,下官只想懇請殿下令都察院嚴謹處置,既不錯放也不冤枉。」他說罷便向太子一揖到底。
朱枋轉回身,看著他漆黑的後腦:「......你和沈伯實究竟是什麼關係,能讓你這樣幫他?」
他與許紹元相識二十餘載,分歧爭論時常有,卻從未見他如此相求。
許紹元這才直起身來:「下官並非要幫沈侍郎,下官想幫的是他的侄女。沈侍郎若是出了事,沈家怕是天崩地陷,那小姑娘又豈能安生度日。」
朱枋驚愕,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見許紹元神色平靜而嚴肅,才不可思議地嘆了聲。
「你許子恕竟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候!」
然而他稍一思忖又覺得實在不像,許紹元怎會為了女人不惜以仕途冒險。也說不定這只是個託辭,他幫沈茂是另有目的。朱枋聯想了許多,愈加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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