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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馬車才駛出祖家門前的巷子,上了前面一條熱鬧熙攘的短街,馬車便漸漸停下來。
車夫叫了聲:「青天白日的,這是下錢雨了麼......」又回頭告訴青嵐,前面一群人正彎著腰在地上撿老錢,把路全都堵死了。
青嵐很是驚奇,挑起帘子往前看,餘光卻瞥見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手站著,外罩著白狐皮氅衣,頭戴大帽,耳後垂著辮子,身後還跟著一個虎背熊腰、斜挎彎刀的賀族漢子。
他生得高鼻深目,有一張被老天爺精心雕琢過的面孔,見青嵐看過來,他挑了嘴角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青嵐看清此人的模樣,像被驚雷一震,猛地打了個激靈。
此人不是出博還是誰,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不會見到他。
出博原本背著手,此時才把手伸到前面來,顯出手裡握著的一把匕首。他捏著刀刃將那刀柄沖她晃了一晃。刀柄上,細碎的紅寶石鑲嵌出烈火的紋樣,日光下顯得火勢熊熊,明艷矅目。
青嵐一眼便認出了那柄匕首。那匕首原是布赫贈與父親的,她去北顏的時候帶著防身,卻將它落在了出博床頭的柜子里。
出博見她目光凝滯,便又將匕首收回身後,抬手指了指前面一間茶館。
青嵐明白他的意思,眼見他帶著人一路走進了那間茶館。
此時前方的路居然也已經通了。原本伏在各處撿錢的人已經將錢收好,又各走各的路。
對於出博,青嵐是心有餘悸的。此人表面上是個翩翩公子,但她卻真真切切地見識過他的不擇手段。他蟄伏多年,轉瞬間從一個最不得勢的王子變成與巴延劃山而治的一國之主。雖然他的小國與大景不可相提並論,但此等忍耐與籌謀的本事也實在是令人膽寒。
她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去見見他。反正光天化日的,在大景地界,他也不能奈她何。即便他要與她為敵,她也得先知己知彼,弄清楚他有何目的。
於是,她讓車夫在原地靠邊停好,看著車馬,自己帶著纖竹去往前面的茶館。
茶館不大,青嵐走進去的時候,裡面只有出博他們這一撥客人。方才他們進去之前,她明明看到此處一直有人進出來著。想必是這廝將人都打發走了。
出博見她走到門口,起身向她走過來。
「青嵐,好久不見。」
青嵐嗅到他身上那股龍涎香的味道,便想起當初她假寐的時候,他緊靠在她身旁,一雙冰涼的手撫弄著她的額發,像一隻蛇爬過似的。
她手縮在袖子裡,不禁攥了攥拳:「你該稱呼我許夫人。」
出博一怔,繼而笑道:「以你我之親近,稱呼什麼都是一樣的。」他說著便往前湊了一步。
青嵐翻了個白眼,這廝的臉皮有城牆厚。
她想離他越遠越好,但又不想顯得怯弱,便立在原地不動。
出博對她這個神情卻似是十分欣賞。
「你還是如此可愛,而且比從前......更添了丰韻。」他突然湊到她的耳畔。
青嵐權當沒聽到,往一旁挪了一步,卻伸出手來:「你方才拿的匕首是我的,還給我。」
出博說了聲好,卻去握她的手,青嵐早有防備,瞬間收回了手。
「你把匕首放在桌上,我自己取。」
出博卻不再搭話,坐回方才坐的交椅,請青嵐也坐下。
「青嵐,我還以為那柄匕首是你留給我的信物。」他微眯了眼睛,隔著桌子探身過來。
青嵐壓了壓火氣:「我沒空聽你說這些。你直說吧,要怎樣才肯還給我?」
即便他拿著那匕首到處胡說八道,她也可以不承認,但自己的東西留在他那裡,總是有些膈應。
出博將椅子拉近了些:「你說你沒空,難道是許紹元不給你自由?」
青嵐猛地抬起頭看他。
他笑了笑,接著道:「是,我知道你已經成親。不過實話告訴你,我此次來這裡就是為了帶你走。」
青嵐圓著眼睛看了看他,時隔一年多,這廝竟是比從前更加瘋癲了。不僅瘋癲,還很是幼稚。此處是大景地界,他進京最多帶幾個侍衛,還能將她如何。
椅子還沒坐熱,她便站起身來。
「那匕首你願意留著便留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出博上突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你可知你嫁的是害你父親的仇人!」
青嵐掙出手來,氣呼呼地理了理袖子:「他是我的仇人?我還說你是呢,我爹就是被與你們勾結的那些人害的,這不是你親口說的麼?」
吳炳西還沒有供出這個大景的幕後主使是誰,便已經中毒身亡,也不知是他自殺,還是別人害了他。
「正是,」出博追到她身邊來,急急道,「我先前說的是實話,如今也沒有騙你。許紹元他就是我們在大景的朋友,昨日他還曾請我去你家做客,只是你昨日不在,我才沒有見到你。」
青嵐驚詫萬分,出博應該知道,她只消回去問一問,便知道昨日的客人究竟是否是他,那麼這一點他應該沒有撒謊。
但即便他真的去過霖園,也不能證明什麼。
她腳步只頓了一頓,便接著往外走。
出博又追上來:「我知道你一時很難相信,但你在他身邊,只消稍留心些,就會發現你嫁的這人很不簡單。我知道你認定我不是好人,但他也覺非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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