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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就覺得這小姑娘非同一般,如今看來果然如此。算年紀,她應該已經嫁人了,像她這麼聰明的姑娘想來在婆家應該過得不錯。
「那四爺沒有留名字,是怕他們找上門?」
許紹元微微搖頭。
他沉吟了片刻又問:「徐智,銀票放進去了嗎?」
「放進去了,塞在賻禮裡面了。」
許紹元點點頭:「你讓人隔些日子便打聽一下沈家的事情,他們若有什麼難處就來告訴我。」
徐智應諾,旋即又想到別的事:「那咱們今日是宿在驛館嗎?李大人和使團的人應該也會住到驛館去。」
許紹元稍微想了想:「還是去從前住的那家客棧吧,李承鈺到了自會來找我。」
*
「昔在高堂寢,今宿荒野鄉。
一朝出門去,歸來夜未央……」
陣陣絲竹聲入耳,伴著伶人低聲的吟唱,婉轉蒼涼。
青嵐腦袋裡一片混沌,這幾句輓詞留在耳邊久久不散。
也不知父親如今身在何處?但願不會像這詞中唱的那樣,宿於荒野。
那日她若不是貪玩,急著離開,絕不至於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上。也不知他那日到底遭遇了什麼,他出事的時候她是不是還在玩樂?
痛楚、悔恨綿延不盡地湧上來。
緩緩地,她在揪心的痛苦中睜開了眼。
窗關著,隔著窗紙也看得出天色的昏暗,聽這樂聲,應是管事們請來伴喪的絲竹班子了。她抬手摸了摸額頭,上面覆了帕子,身上汗涔涔的,中衣似是黏在了背上。
床邊加了一把椅子,紫雪坐在裡面,支著腦袋打瞌睡。椅子旁放了個小几,上面一隻碗裡還有些未飲盡的藥湯。
她想喚紫雪送水來,然而喉嚨乾澀,聲音又干又輕,紫雪仍是頭一點一點地打盹。
她只好抓著架子床的門柱緩緩坐起來,撐著酸軟的身子自己去取。
槅扇一響,白嬤嬤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見她醒了,忙幾步上前扶住她,又回手狠拍紫雪的臉頰:「懶丫頭,小姐生病就是你沒照顧好,如今小姐醒了,還敢靠在這犯懶!」
紫雪一下子清醒過來,一邊罵著「奴婢該死」,一邊找了件大氅給青嵐披上。青嵐擺了擺手,問如今什麼時辰了。
白嬤嬤給她緊了緊大氅的領子,兩彎細眉一皺,扯出了一臉褶子。
「您可把老奴嚇壞了!您就這麼躺著已經一日多了。大夫說您風邪入體,氣血兩虧,又是憂思過度……您聽聽,氣血兩虧!聽兩個丫頭說,老爺出事的前一日您也沒好好用飯,這能不虧麼。您別怪老奴多嘴,這些個事是做不完的,您幹什麼要累著自己呢!」
青嵐乖巧地點點頭。白嬤嬤四十來歲,卻已是兩鬢花白,這麼些年沒少為她們姐弟二人操心。
「慶安此時可在靈堂?」她準備下床去看看。
「正是,少爺這兩日可是累壞了,白日裡待客,夜裡還要守靈。」紫雪忙道。
白嬤嬤瞥了紫雪一眼,剛要讓她出去給小姐拿碗粥,纖竹便敲了槅扇進來。
「小姐,您昨日讓打聽的事奴婢打聽到了。」
作者有話說:
我查到的是,大殮一般是死者殞身後3或5或7天。此處是按3天來的。
第13章 特使
◎......◎
青嵐心下一動,讓白嬤嬤和紫雪去忙,只留下纖竹說事情。
「奴婢按您說的,找了老爺派回來報信的探馬。他說,老爺帶他們去墨月嶺圍剿一隊北顏軍,但有人提前放了箭,驚跑了那隊人馬。老爺抓不到人,就將那個放箭的綁了,隨後就打道回府。他就是那時被派回來報信的。」
青嵐托著下巴,想像那時的情景。或許父親是懷疑那放箭的人是北顏細作?
「奴婢也去看了他們抬回來的屍首,」纖竹接著道,「那些兵士臉上雖有傷痕,卻不似……不似那般密布全臉,還是容易辨認的。」
青嵐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這樣的話,那個被當作父親的人應當就是被人故意劃傷,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探馬說抬回來的屍首里就有那個放箭的兵。而抬屍首的人說,所有的屍首都差不多躺在一片地方,大概離墨月嶺三十多里。」
纖竹邊說邊從袖子裡摸出一柄帶鞘的短刀和一片布料,遞給青嵐。
「他們去抬人的時候,拾到兩柄這樣的刀,和幾片這樣的布頭,奴婢用您的名義找他們要過來看看。」
青嵐接過刀來端詳,這刀比巴掌長一些,刀鞘上有雙孔插著銀筷,還配有環,環上拴的帶子已斷,看切口似是被鋒利的刀劍所斬斷。刀刃鋒利光滑,刀柄應是以牛角製成,上面雕了一隻老虎,做工精良。
這種刀是賀族人隨身攜帶的切肉刀,既可進食又可防身。因邊關互市,薊州衛居住著不少賀族人,這種刀她也很熟悉。
而那片布顯然也是被利器割下來的,暗青的底色上能看出火焰的暗紋,摸上去比平常的夏布更結實一些。
「北顏軍……」青嵐緊緊捏著那片布,「這是他們軍服的下擺。當年他們還未稱臣的時候,我爹抓到的俘虜都穿這樣的衣裳。」
這樣看來,父親應是在回程途中遭到了北顏軍的突襲,而襲擊他的也許就是他試圖在墨月嶺圍剿的那隊人馬。他們佯做逃跑,之後又調回頭偷襲。賀族人以騎兵縱橫關北,最擅奔襲,常常是來勢迅猛,去如疾風,讓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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