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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博心下一動,忙揮手讓夥計退下去,自己帶著醫官走到了青嵐的門外。
裡面的聲音還是一樣,淒楚又蒼涼,非得是經歷了某種難以承受的痛苦,才會哭得這樣傷心。
出博在門外聽了一會,雖然不知是什麼事,卻也被她帶得有些難過了。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在此刻敲門,卻聽青嵐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
「爹......爹爹,你到底在哪兒呢......」
她聲音越來越大,卻一下子戛然而至。
出博湊到窗邊細聽,裡面的人似乎喘著粗氣,又夾雜著嘆息。
她方才興許是被夢魘著了。
他便示意大夫和他一同輕手輕腳地退到樓梯口,又重重地一步一步踏回來。
這才抬手敲了敲槅扇。
幾聲鞋躋拉的聲音過後,青嵐開了槅扇,她的面龐好像消瘦了一些,兩腮帶著病懨懨的灰氣,眼眶紅紅腫腫的,眼角未乾的淚星星點點地泛著水光。一身寬大的外氅披在身上,更顯得人蕭蕭楚楚的。
出博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目光凝在她臉上半晌。
「......王爺,您找小人?」
出博這才回過神來,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是啊,不請我進去坐?」
青嵐根本沒力氣待客,出博卻已經一腳跨進門去,又招呼那醫官隨他一同進去。
「聽說你病了,帶了我府上的大夫來看看你。」他很不見外,自己找了只鼓凳坐下,又側身給大夫遞了個眼神。
那大夫即刻會意,將藥箱放到桌子上,又從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脈枕,雙手往青嵐面前一放,做了個請坐的姿勢。
青嵐這才明白,連連擺手:「不必不必,小人只是傷暑,且都快好了,不勞這位先生了。」
聽說有經驗的大夫,稍一搭脈便診得出是雌是雄。
出博站起身來,湊近了些:「我特意來一趟,你不讓大夫診一診,我會難過的。」
青嵐抬頭看了看他,他也正一臉笑眯眯地望著她。
他怎麼了,兩日不見他都這樣說話了。
「......我去給兩位弄些茶葉來。」
她說著便要朝門外走,卻突然覺得手腕一熱,被人握在手裡。
「不必,我們不渴。」出博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
「那您先放手。」她擰了擰手腕,抽不出來,臉頰上已經泛起了緋色。
「你先坐下......還有,以後都直接喚我的名字。」他嬉皮笑臉的,像個小孩似地拉著她的手不放。
原先他還不懂她為何不請大夫,方才見她一身男裝,才一下子明白了她的顧慮。
他本想告訴她,他其實早已知曉她並非男子,她無須多慮。但此時他見她眼睛瞪得圓溜溜,又羞又惱卻又無法發作,甚是嬌憨可愛,便又不想告訴她了。
青嵐心裡煩躁,壓了壓火氣,還是先坐下來。
「王爺……您是知道的,情急之時,我連失列及都不怕,更不要說是別人。」
出博卻似乎被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吸引了,托起腮看她:「哦?那你是怎麼個不怕法?」
青嵐見他嘴角高高挑著,氣得突然一反手扭他的胳膊。
出博被她扭得悶哼了一聲,眼瞅著臉就泛了白。
青嵐這才想起他的傷應該還未痊癒,便即刻鬆了氣力,可他的手卻還握著她的。
「......你怎麼不抵著點?」她有些過意不去。
他也是一片好心,何況他也不知她是女子。
「為了讓你聽我勸。」出博扯了扯嘴角,蒼白的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青嵐長嘆了口氣:「王爺,不能不診脈嗎?小人有個毛病,不喜歡被別人碰。您也放了小人吧。」
出博卻沖她眨了眨眼:「若是因為那事,你大可放心!」
他說著便從袖子裡抽出一條纖薄的帕子搭在她的手腕上,招手讓醫官來搭脈。
青嵐愕然,他這是何意。
出博卻是一副平常的神色。
趁此時,醫官已將手搭到她的脈上。片刻之後,他微微低下頭,掩住一臉豐富的表情。
方才他就覺得這兩人拉拉扯扯,古古怪怪的。自他做了王府的大夫以來,王爺還是頭一回讓他給府外的人瞧病,居然還是親自領他來的。
原來如此......
事情到了這一步,青嵐也不再反抗。劉醫官搭過她兩手的脈,又看了她的舌苔,問了症狀和用過的藥。
「這位……您之前確實是暑邪入體,只是眼下暑熱已清解了大半。
「從脈象上看,您其實是肝鬱氣滯,想來心裡是有些難解的憂思。若憂思不解,又與暑邪助長,恐怕症狀難以消解,說不定還會愈加嚴重……」
他說著又從藥箱裡取出筆墨,「老夫為您開個疏肝理氣的方子,不過此藥僅為輔助,不可依賴,多服可能會導致......宮寒,」他輕咳了一聲,「心病不解,這病是難好了,日子久了會積成大害。」
青嵐聽得尷尬,微微側過頭瞥了出博一眼,卻發現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還聽得很認真。
醫官迅速寫了方子,出博便召了驛館的夥計來,給了他銀子讓他照著抓藥。
待他吩咐完了,走回屋裡,青嵐卻正立著眉毛看他。
「王爺從何時起知道我的事?」早知道她是女子,竟還拉著她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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