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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仗著家裡的老爺是三品大員,說話一向硬氣,此時已經罵出口,質問那人怎麼不長眼似的,差點傷了他家小姐們。
那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漲紅了,翻身下馬走近了些,向青嵐她們賠罪。
青嵐看清那人的長相,大吃一驚。此人竟是和她有著莫須有婚約的徐家老二,徐燕楠。
「小生這馬方才被街邊的惡犬咬傷,受了驚嚇,一時停不下來,衝撞了幾位,還請海涵。」徐燕楠一臉愧色。
車夫嗤了一聲,仍是沒好氣:「你家馬挨咬了,也不能撞我們家的車呀。」
青嵐是愛馬的,聽徐燕楠這麼一說便打量他的馬,發現那馬生得極勻稱漂亮,只是一條後腿總是抬起來,似乎還有些戰慄。她便讓那車夫不要再說,又讓纖竹下去查看那馬。
徐燕楠的父親徐萬先是順天府尹,他知道認錯,沒有仗著父親的官位擺架子,倒還不那麼討厭。
纖竹片刻的功夫跑回來,說馬的確被狠狠咬了一口,小腿都是血。
「徐家哥哥,」青嵐乾脆挑開車簾和徐燕楠說話,「你的馬不大對勁,最好立刻去救治。」
徐燕楠見了她也很是意外:「多謝沈家妹妹寬宏大量。你......?」他臉上的愧色更添了幾分。
青嵐大概猜到他想說什麼事,擺擺手讓他不要提。
「......可是家父讓我今早到一位大人家去做客,此時去找人治傷,到那裡必定遲了。」
他蹙著眉說話,眼眶都微微有些泛紅,看來還是很心疼那馬的。
青嵐想起在薊州時,徐燕楠對他父親是如何得言聽計從,半點不敢違逆。
她回頭告訴常忻這是大伯父同僚的兒子,跟她商量了幾句,又轉而看向徐燕楠。
「我看你的馬傷得不輕,尤其那惡犬若是帶著病,那病說不定會過到馬身上,到時可就救不回來了......不如這樣,你要去哪裡,若是順路或是繞得不遠,可以乘我們的車過去,我那丫鬟騎你的馬去找人治,治好了再騎過去找你。」
徐燕楠全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馬,到底還是心疼的。他向青嵐一躬到底:「......可是我坐在前面,會否不太好。」
青嵐笑笑:「你下車的時候我們不露面,不會招閒話的。」
徐燕楠便又千恩萬謝。
誰料他要去的也是寶樹胡同的劉大人家。於是,為了避嫌,他在離那胡同還隔著兩條巷子的時候便跳下車,自己走過去。
......
劉宅從外表看,與其他二品大員的門庭別無二致,進了院才顯出它的獨特之處。北直隸的庭院大多講求對稱、均衡,劉家的宅院卻不同,似乎是依著江南園林的風格而建,講求自然之趣。人在其中移步異景,猶在畫中。
青嵐她們一進門,就由婆子引著去了後院。她們到的不算早,園子裡已經有不少女眷三三兩兩地聊天。劉家的兒媳欒氏遠遠地見了她們,邁著又急又快的小步子過來迎接。其他人她早已認識,秦氏就只介紹了青嵐。
欒氏一聽是沈家四小姐,臉上的笑容便是一滯,隨即夸道:「沈家的姐兒真是個頂個的好看,沈四小姐更是難得的美人,真真地把人都給看呆了!」
離得近些的女眷聽見「沈四小姐」幾個字,也都側目看過來。青嵐下意識地回看,有的人趕忙低頭,有的面露不屑,有的則一邊瞟著她一邊毫不避諱地和旁邊人竊竊私語,顯然是在議論她。
青嵐覺得腦後一緊。她來祖家後,除了去大興隆寺,門也沒出過幾回,有什麼好讓人議論的?
秦氏想著來此的目的,沒心思琢磨旁的,和欒氏寒暄了幾句就拉著青嵐到處認人,接連把她介紹給好幾位太太。其餘三個姐兒各有相熟的夥伴,她便放她們隨意去玩,只留了文氏和青嵐跟著她。
太太們原本還笑語晏晏的,一聽說青嵐是「沈四小姐」,便無一不流露出尷尬,看向青嵐的眼神也帶著挑剔。再加上秦氏將青嵐往外推的意思太過明顯,那幾位太太都是寒暄了幾句便找個藉口離開了。秦氏再遲鈍也終於有了覺察,介紹了這麼幾回之後,來時的雄心壯志也都磨沒了。
青嵐早覺出不對,但秦氏要她見誰她便見誰,不管人家是什麼眼色,她只管笑臉相迎。
秦氏頂著日頭說了一車的話,口乾舌燥得很,再加上她以往沒遭過這種冷遇,心裡更是說不出的煩躁。
「我說你呀,也別光我一個人說呀,你倒是也跟著說幾句。方才那王御史的夫人明顯是得意她二閨女的,你就隨便誇她兩句不行嗎?杵在那兒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光會笑有什麼用!」
她越看青嵐便不順眼,鄉下來的丫頭就是上不得台面,待人接物沒一點官家小姐的大氣。
青嵐笑容不減:「青嵐愚笨,枉費了大伯母的一片好心。不如您與嫂嫂先去喝茶,青嵐帶著丫鬟先回去,也好自省今日言行不當之處,免得日後又拖累幾個妹妹。」
看她不順眼,就讓她走唄。回家吃吃餜子喝喝茶,有多自在!
誰知秦氏更不滿意:「我們都還在呢,你一個人回去,讓人看見了怎麼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大伯母苛待你這個孤女呢!」
一旁的文氏直咂舌,婆婆火氣一上來便口無遮攔。她趕忙挽了秦氏的胳膊,勸她去歇一歇:「......您不是還有東西送給劉老夫人麼,不如趁詩畫社還沒開,媳婦陪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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