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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筆插回她手裡,握著她的手在紙上寫。
「寫行草,橫劃不宜過長......心裡要想著字的趨向,從而有擒有縱......也要沉住氣,流暢而穩健。」
他一口氣帶她寫了一行字才停下來。青嵐端詳著那些字,的確是剛柔相濟、沉穩而俊逸,是比她寫得好多了。
她自己學著他方才的樣子,同樣的字又寫了一行,和他帶她寫得相差甚遠。她一行接一行地寫滿了一張紙,仍然學不到皮毛。
許紹元笑著看她寫,不時帶著她寫幾個字,眼看著她的耐性快磨沒了,便將她的筆抽出來,架到筆架上。
「行草本就難寫,倒也不急於一時,明日夫君再陪你練,如何?」
青嵐一屁股坐到鼓凳上,頗有些懊喪:「我還以為就是甩甩手腕的事,看來還得練好一陣才能練成呢。」
許紹元含笑道:「夫君每日陪著你練,直到你練會了為止。」又喚了纖竹進來把東西收走。
青嵐嗤笑,隨口道:「那我若一輩子練不會,你能陪我練一輩子?」
「那是自然,」他俯下身子將她抱起來,看著她的眼睛,「為夫就陪你練一輩子。」
青嵐見他笑,自己也笑起來,笑了片刻卻是眸光一滯,微微抿了抿唇。
夫妻二人寬衣,熄了燈,躲進被窩。許紹元一隻大手伸過去,撫了撫她的烏髮。
「怎麼了?突然間就有了心事。這幾日,你似乎常常如此。」
小姑娘長睫顫了幾顫:「......沒什麼事。」
許紹元一笑:「真的?沒有什麼要問為夫的?那為夫可要睡了。」
小姑娘仍是不說話。
許紹元嘆了口氣,闔上了眼。
片刻之後,小姑娘蹭近了些,伸出手緊緊地摟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肩頭。
許紹元覺出她的不對,捏了捏她的臉蛋:「......還是和為夫說說好不好?」
青嵐這才把臉露出來,一雙眼睛霧蒙蒙的:「那我說了你可不准笑我。」
許紹元已經有些想笑了,卻忍著道:「好。」
青嵐斟酌了許久:「......我知道你待我極好。可是你待我越好,我就越忍不住想,桐兒的母親還在的時候,你待她是否也是這樣好?是否也會這樣陪她寫字,她想玩什麼你便陪她玩什麼,她不高興的時候你哄她高興,另外,你還和她......」她說到這便將臉扎到他的肩頭上,不說話了。
許紹元使勁憋住笑,推了推她:「還沒說完呢,和她哪個?」
青嵐把臉埋得更深了些,聲音發悶:「哎呀,就是你和我的那個......」
許紹元看了看身側只露出脖子的她,深吸了幾口氣,才終於將那陣笑意壓下去。
青嵐卻像聽得見他的動作似的:「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想,畢竟是桐兒的母親先嫁給你,可我老是忍不住......」
許紹元將她的臉捧出來,在額頭上親了親。
「你該早些問我的......桐兒不是我的孩子,我與桐兒的母親也從不曾親近。」
青嵐聽得張大了嘴,許紹元颳了刮她的鼻子。
「桐兒的母親是我的表妹,與我有婚約。她父親在廣州府任職多年,她也生長在廣州。表妹及笄的時候,母親派人上門提親,後來我們便成親了。
「我還記得成親那晚,表妹似乎很是傷心,過了許多日子,她才悄悄告訴我,她其實早已與人私定終身,是父母逼迫之下才同意嫁過來的。
「我那時心裡只有仕途,更無意為難她,便幫她瞞著母親。後來她身子漸漸重了,我才明白這背後的事。」
青嵐聽得好一陣唏噓:「......此事真是委屈你了......你之後也沒有續弦,該不會是對女子都有了戒備?」
許紹元終於笑出來:「自然不是。一來,我那幾年確實顧不上這些,二來麼,經過此事,我想娶個我喜歡,也願意嫁給我的姑娘。」
青嵐有些欣慰又有些得意,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了閉眼:「說起來,你還真是有許多事瞞著我。從前我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是今日才知道桐兒的事......你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麼?」
許紹元輕輕笑了笑,連道「沒有」,這才哄著她睡了。
......
此事之後的第三日,知言上門來看望青嵐。
他觀政結束,被分到山西任知州,將京里留的大部分書都拿過來給青嵐。她若是有喜歡的便給她留下。
青嵐歡歡喜喜地挑了十來本,放到後院的書房裡去。
原先她自己的書已經占滿了一個書架,此時只有往許紹元的書架上放。他的書架也很滿,唯有最上面一層空得很,上頭只擺了個細長的錦盒。
她對那盒子有些好奇,便踩著鼓凳,將那錦盒取下來。
盒子打開,裡面是一疊信,頭一封的信封上寫「父許益書呈吾兒紹元親拆」又有「平安」二字。
看來是一封公爹寫的家信,她往下翻了翻,見這些信幾乎都是公爹寫來的,唯有一封很是特別。
那信封上竟有「沈望」二字,字跡也是父親的字跡......
不大一會功夫,青嵐便將這封信拍到了許紹元面前。
「你還真是瞞了我不少事呢!我說你當初怎麼老操心我的親事,原來我爹還曾托你幫我找婆家。可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什麼?」
她一張小臉上說不上是氣,也說不上是笑,神色變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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