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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了?」中年女子走到小娃跟前,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小娃朝著馬車那邊指了指,說道:「那個長得極好看的哥哥,不是村里人。」
他整日呆在開源村中,不常見外人,更不曾見過何為書本中描繪的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可現下,他卻懂了。
而後,卻見那位哥哥竟是朝著他走了過來。
沈寒山朝著小娃身旁的中年女子作揖見禮,卻是說了句:「秀嫂,好久不見。」
中年女子愣住了,看著面前之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娃卻是高興地不得了,拉著她的袖子問個不停:「娘親娘親,你認識這個哥哥嗎?」
可中年女子聽罷,面上的驚訝淡了,深深的厭煩和不悅卻浮了上來:「不認識。」
說罷,她拉著小娃的手就朝著院中走去,她雙手慌張地握上門閂,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
沈寒山推上將將要合上的院門,卻是說道:「今日寒山唐突而來,我知秀嫂心中不悅。但此事關乎生死,關乎太師,秀嫂可願聽我一言?」
秀嫂的手頓住了,握著門閂,卻遲遲沒有再動作。
小娃被嚇到了,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袖子,眼角掛著顆淚。她垂頭看著小娃,似是想起了什麼,良久過後,卻是放下門閂,哽咽著說了句:「進來吧。」
她牽著小娃先一步進了屋子,沈寒山跟在她身後。
剛進屋子,就聽秀嫂驚呼一聲壞了,著急忙慌地朝著廚房去了。
小娃站在屋子裡,撓了撓頭,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娘親的菜糊了。」
沈寒山看著小娃天真可愛的模樣,嘴角浮上一絲寬慰的笑容。
片刻後,秀嫂端著兩疊家常菜餚走了過來。
「太子少傅大駕光臨,可我這破茅寒舍也實在沒有好東西能招待的,委屈沈少傅湊合著吃吧。」
沈寒山沒有說話,卻是十分順從地坐了下來。
「啟志都長這般高了。」他笑看著大口刨飯的小娃,由衷地感嘆了句。
「你認識我?」啟志從大碗中微微抬頭,露出那雙滿是疑惑的大眼睛。
沈寒山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笑說道:「三年前我就認識啟志了,只是那時啟志還小,沒有如今這般高。」
啟志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地,有些神氣:「我聽娘親的,每日好好吃飯,好好幹活兒,自然長得高。」
「是。」沈寒山點點頭,「你娘親將你照看得很好。」
啟志聽他這般說,笑得開心,轉頭去看自己娘親,卻見自家娘親拿著碗出神,眼裡似還包著淚花。
「娘親,你怎麼了......」啟志霎時也沒了胃口,擔憂地看著自家娘親。
秀嫂反應過來,抹了抹眼角,說道:「沒事兒,剛吹了陣風,眼睛進沙子了。」
啟志卻更加疑惑了:「我怎麼沒感覺到有風。」
沈寒山端起碗筷,說道:「風被我擋住了,沒吹到你這邊來。」
啟志這才又笑開了顏,繼續開開心心刨飯。
用過飯後,鄰家的男娃來尋啟志玩兒,秀嫂叮囑了幾句,就將他打發了出去。
秀嫂在廚房中忙碌著,又是洗碗,又是擦桌,好似並未瞧見旁邊還站著個沈寒山。
沈寒山知她心中不悅,絲毫沒有催促,只耐心候著,適時地搭上一把手。
良久過後,秀嫂才終於在院中坐了下來。
她端著個杯盞大小的小木筒,裡面裝著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水,正輕輕晃著,映著漸漸瀰漫的月色。
她拿起小木筒飲了口水,才說道:「說吧,是什麼要命的事,比你自己許下的承諾還重要,竟踏入了開源村。」
沈寒山自知理虧,甘願承受了她的冷臉和嘲諷,說了句:「快了。」
秀嫂擰了眉,看向他:「什麼意思?」
沈寒山看了眼手裡那隻秀嫂為他備下的小木筒,淺笑了笑:「懷安哥的仇,我很快就能替他報了。」
秀嫂的手顫了顫,小水筒里的水漾漾,剎那後又恢復平靜:「我說過,你要做什麼都與我無關,你不必來與我說這些。」
沈寒山默然,一時無話。
可片刻後,秀嫂卻又聲音發顫地問道:「你從前同我說的,是真的?你可以接近郝盛遠,只是為了給懷安報仇?」
沈寒山看向她,突然發現面前的中年女子的面容,比三年前蒼老了太多。
三年未見,卻好似已過去數十年。
「是,也不是。」
「懷安哥當年在我身處囹圄之時施以援手,若非有他有助,我決計無法活著走出那裡。可懷安哥如此忠厚之人,卻被郝盛遠草草了結。此仇,我沈寒山必報。」
「更遑論,我與郝盛遠也有血海深仇。」
「你......你不曾說過你與郝盛遠,還有私仇......」
秀嫂看著他,才發現身旁這個太子少傅,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還略顯青澀的少年,也不再是跪在她身前重重磕頭,對她以已身起誓,說定要為她夫君報仇的少年了。
可當初懷安死後,他轉頭就投了郝盛遠門下。所以她以為,那番泣血之言,不過是這個少年人的虛偽做派罷了。
所以她哭著讓他滾,逼著他答應從今往後不能再踏入開源村半步。
但她知道,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在庇護接濟她和啟志,她才能有如今這般安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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