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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最後一個圖樣,就在劉姑娘被害時所穿的嫁衣之上。那暗紋繡在袖口內側,若是不仔細看,還當真不易發現。」
劉夫人晃神之際,就見卞寧寧竟不知從何處拿出了那件嫁衣,翻出袖口,向著日光朝眾人展示。
「這八個圖樣,當是一套。劉夫人卻說,從未見過這嫁衣?」
劉夫人環視著堂中注視著她的眾人,皆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著她的眼神不屑而憐憫。不屑她的傲氣,憐憫她的掙扎。
可她從來都不需要!
她踉蹌後退兩步,卻是扶著桌案癲狂大笑,竟笑破了喉嚨,而後又啞著嗓子說道:「是,這嫁衣是我的,又如何?」
「我從未愛過劉光耀,又如何?」
「我心裡一直愛著的,都是送我這嫁衣之人,又如何?」
三句又如何,仿佛聲聲鼓鳴,反擊給了在場每一個人。
「這嫁衣是我的,但我不知芸兒何時將我這嫁衣偷拿了去,也不是我殺了芸兒!若是你們有證據,就即刻將我抓回去,若是沒證據,我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拿捏戲耍的軟柿子!」
劉夫人拿起手邊的茶盞,猛摔到地上,白瓷碎片頓時撒了一地。滾燙的茶水落到卞寧寧的裙擺之上,令她微微皺眉。
「既如此,劉夫人一開始為何要說謊?說從未見過此嫁衣?」葉辰安站起身,凝眉問道。
劉夫人無所畏懼的笑了,言語裡充滿挑釁:「當時不過是忘了,如何?」
葉辰安抑制住心中的怒火,涼涼地開口道:「就憑這些證據,羈押你也足夠了,你當真以為自己抵死不從,就能全身而退嗎?」
劉夫人眼含譏誚地看了葉辰安一眼。
她當然知道大理寺能將她羈押,可那又怎樣?只要她不認,她就一定能安然無恙地從大理寺獄中走出來。
許久未曾說話的沈寒山,雙手撐著圈椅的扶手緩緩起身,卻是走到葉辰安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葉大人,不如,由我與劉夫人單獨聊聊。」
葉辰安略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難道沈寒山有法子?
他對沈寒山的才智從不懷疑。半晌過後,他終是點頭,帶著一眾侍衛往正堂外走去。可剛邁出門檻,卻發現卞寧寧並未跟來。正欲開口相問,正堂的楠木格門卻先一步被關上。
卞寧寧拴了門,緩步走回沈寒山身旁。
有些事,她無法與葉辰安解釋,遂也不想著去解釋了。葉辰安身為大理寺卿,需要一個真相。而她要的,卻是真相背後掩藏的機會。既如此,她會給葉辰安一個真相,自己去掙她要的機會。
她仰頭,與沈寒山相視一眼,無言,卻已知其中之意。
她收回目光,落在劉夫人身上:「柳玉歡。」
劉夫人瞳仁猛地一縮。
「劉夫人這本名,甚是好聽。」卞寧寧清淺地笑。
「青竹姑娘這是何意?難道因著我的閨名。便要定我的罪嗎?」劉夫人克制著自己的聲線,卻依然泄露出些許焦躁。
卞寧寧垂頭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劉夫人心中念著的那個人,可知你為他承受了這些?」
「在他和你的親生女兒之間,你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他,當真值得嗎?」
劉夫人跌坐迴圈椅之中,眼裡的抵抗和堅持開始渙散,不敢看她:「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卞寧寧瞧著失魂落魄的劉夫人,心中悲涼。提到他,就能讓劉夫人身上那股子傲氣徹底湮滅,看來當真是愛極了他。可這幾十年的糾葛痴纏,換來的是什麼?
不過是真心愛她之人相繼慘死。
「劉夫人當真不知嗎?還是說事到如今還要自欺自人?」
「他欺我?他怎會欺我!」
劉夫人一直未曾掉下的熱淚,終於溢出了眼眶,沒了張揚跋扈的模樣,只紅著眼,無力地質問。
卞寧寧看向她的眼神,漸漸透出一絲憐憫。
「守著郝盛遠那樣的豺狼,當真是你所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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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個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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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卞寧寧念出郝盛遠的名字,劉夫人眼中先是盛上一縷光亮,而後卻是恆久的晦暗。
她突然覺得好疲憊,這些時日以來所有的悲傷、恐懼、不甘,通通漫了上來。她覺得喉嚨發乾,想拿茶盞,卻發現只剩一地碎片。
卞寧寧看著慢慢佝僂頹然的劉夫人,衣袖下緊握成拳的手漸漸鬆開,說道:「人人都說劉中丞疼愛妻女,是個難得的好丈夫。」
劉夫人視線飄向遠處,似是憶起了往事:「是,他對我很好。」
「可我不愛他。」
「所以連帶著與他生下的、你的親生女兒,也不愛嗎?放任郝盛遠對她下此毒手?」卞寧寧上前一步,斥責道。
「不,不是這樣的。我愛芸兒,我愛她。可是……可是……」
芸兒的離世,她是悲痛的。每每憶起從前嬌俏的小姑娘趴在她的膝頭與她說笑,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這劉府中,好似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身影。
她想念芸兒,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
沈寒山在堂中悠然邁著步子,隨手拿起一個琉璃銀高足杯在手中把玩,不慌不忙地問道:「劉府這宅子,是郝太師精心挑選的吧?」
劉夫人漸漸平緩的心跳再次驟升,看向沈寒山的眼神里,震驚之餘,亦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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