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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沈寒山還是卞亦楓,本就不用同她攪這趟混水,能陪她來這一趟,她已是感激。
可沈寒山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竟是直接抬手叩了門,而後才輕聲說道:「既如此,那我又怎能讓你食言?」
卞寧寧看著他,一時凝噎。
晚風習習,在二人之間繾綣難分,最終化作飄揚的衣擺,消散不見。
寺門從內打開了來,伴著一聲沉重而刺耳的吱呀聲,走出一個乾瘦矮小的女子。那女子的視線在面前二人身上轉了一圈,先是流露出一陣不解,隨後又深深看了卞寧寧一眼,透出了幾分惋惜之色。
「進來吧,大人等你們許久了。」
卞寧寧身子一僵。
沈寒山抬手覆在她的後腰上,將她輕輕攬在掌中:「別怕。」
她點點下巴,這次卻沒有再試圖逃離他的觸碰。
二人跟著那乾瘦的女子一路走過正殿,繞過後堂,來到一座佛像面前。而後女子抬手往佛像手中握著的佛珠摸去,不如如何操作一番,那佛像身後的白牆竟緩緩挪動出現了一條暗道,不知通往何處。
「二位請吧。」女子站在入口前,抬手指了指暗道,聲音沙啞難聽,仿佛被火撩過一般。
卞寧寧望了眼那暗道,藏在袖擺下的手不自覺地緊握。如今她對暗道好似已經有了陰影,這種未知的恐懼感實在磨人。
片刻後她才鼓起勇氣往那暗道走去。好在沈寒山一直跟在她身後,而今她也不覺得背後那張大掌燙人,反而能平復她的心緒。
好在這暗道不長,不過五六米。但讓卞寧寧沒想到的是,這暗道盡頭竟不是什麼密室,而是通往蓮經寺後山。
她與沈寒山穿過暗道,站在了一座建於後山的庭院之中。
曲折迴環的遊廊立於一大片荷塘之上,兩旁掛著層層疊疊的燈柱紙籠,將這片庭院照得通明。而遠遠地,卞寧寧聽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絲竹之音。
「這是哪?」
卞寧寧回頭去問引路的女子,卻見身後空無一人,而後那暗門也緩緩關了起來。
沈寒山望向迴廊深處,那裡正佇立著一座精緻的樓閣,正是絲竹之音傳出來的地方。
二人緩步走過長廊,又踏過一條石曲橋,在樓閣外停步。
而樓閣中人好似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一般,剛剛站定,那隔扇門便被人打開了來。一派聲色犬馬之景便當即出現在了卞寧寧與沈寒山面前。
一群舞女在堂中央裊裊婷婷地擺弄著身姿,兩旁更是立著一行行的伶人,正垂頭專注奏樂。
若不是因著坐在上首之人一臉邪相,還當真讓人以為只是誤入了什麼神秘宴席。
陶靖在一旁侍女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手裡還拿著個黑釉高足杯,晃晃悠悠地朝著二人走來。
卞寧寧眼裡的厭惡不加絲毫掩飾,憤恨地看向來人:「你把果兒藏哪兒了?」
陶靖抬手飲了口酒,睜著那雙猙獰邪氣的小眼,明目張胆地將卞寧寧上下逡視了一圈。
沈寒山不悅地將卞寧寧藏在了身後,抬手打翻了陶靜手裡的酒杯。
瓷杯落地,清脆一聲,讓眾人紛紛停下了動作。
方才熱鬧非凡的堂中,霎時一片死寂。
陶靖卻並不氣惱,只扯過一個舞女,在她身上隨意地擦了擦手,說道:「沈少傅還真是稀客。」
「看家的野狗趁著主人不在,竟也開始學著人的樣子,當家作主了?」
沈寒山如料峭冬雪般的聲音傳來,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這話說的是誰,堂中之人皆知。
陶靖頓時滿面通紅,脖頸上是突起的青筋,咬牙切齒地朝著沈寒山說道:「沈寒山,你當真以為我怕你不成?」
「不然呢?」沈寒山眉梢輕挑,一臉不屑。
卞寧寧不欲與陶靖做口舌之爭,便乾脆地說道:「把果兒放了。」
陶靖回過神來,仰天大笑:「果兒可是我的福星,我為何要放她走?」
「若不是果兒,我如何能讓青竹姑娘和沈少傅,同時心甘情願走進我的狼窩呢?」
陶靖說完,竟抬手想摸面前女子的臉。那膚色如雪,透著一絲微紅,眼含勾人的嗔怒,實在是美極。
這張臉,自從那日在大理寺外遠遠瞧了一眼,就讓他掛心不忘,夜夜入夢。
可那手剛剛伸出來,卻被沈寒山反手制住:「陶靖,我勸你別碰她。」
陶靖掙開被桎梏的手,目露狠辣:「碰了,你又要如何?」
卞寧寧有些不耐煩,這陶靖的話實在有些太多了。可他越是這樣,卻越能看出他在沈寒山面前的心虛。
「說吧,你千方百計將我們引來,究竟想要什麼?」
「要什麼?」
陶靖摸了摸下巴,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來青竹姑娘還不知道啊。」
他上前一步,帶著濃重的酒味。即使卞寧寧與他之間還隔著一個沈寒山,她卻依然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原本呢,是有位貴人讓我將你逐出平冶,可奈何你太聰明了,竟然在平冶好好地呆了下來,還讓我那黑心的岳母都挨了板子。」
說到這兒,陶靖竟然又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說起了一件極其好笑的事情。
「是郝連芙吧。」卞寧寧淡淡地說道。
陶靖一愣,顯然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眼中閃過一抹凶光,說道:「還真是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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