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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既如此那便罷了,實在抱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袖中掏了一串銅錢遞給大夫,「再勞煩您開個補氣血的方子就行。」
那大夫雖心有疑惑,卻也不勉強,只迅速寫了個方子便離開了。
卞寧寧拿著方子看了看,確實是個益氣補血的方子。其實開不開這方子都無甚所謂,可總不能真的讓人家白跑一趟,倒顯得像是戲弄於人。
但沈寒山醒了,總歸是好事。
「你可還有哪裡不適?傷口還疼嗎?」卞寧寧走到榻邊,輕聲詢問道。
沈寒山牽了牽嘴角,卻實在有些勉強:「無事。」
「上次你也這般說。」卞寧寧背過身不再看他,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
上次在暗室中,沈寒山為了護她傷了手,說自己無事。出了暗室後,那傷口紅腫駭人,依然說無事。只怕她如今再問他的毒和他的傷,他也只會說一句無事。
突然之間竄起一陣莫名的氣惱。
原本她打算放下對沈寒山的成見,認真問他一問。可此時此刻,卻不想問了。
這幾日徒留她在此處胡思亂想,憂心忡忡,他倒好,一句輕飄飄的無事,就將她這幾日攢了許多的疑問和話語都憋了下去。
「此次沈少傅又救了我一次,我自會記在心中。」
聲音寡然疏離,隱隱透著幾分不悅。
沈寒山聽出了其中的意味,卻有些茫然。為何她會突然生氣?
他似乎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她因他而生氣了。
往日裡的她,總是一副對這世間萬物都興致缺缺的模樣,滿心滿眼都是恭王府的冤屈,恨不得即刻手刃郝盛遠。何曾會在意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他此前都在想,或許他就是死在她面前,只怕她也不過掉兩滴淚,說上一句沈少傅走好,便已是她最大的慈悲。
可今日他什麼都沒做,不過說了句無事罷了。他不願她憂心,也不願在她面前顯露自己的脆弱。
難道是這句無事惹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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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是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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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卞寧寧因他而生氣,似乎還是在二人剛剛重逢的那日。
但仔細想想,那日她對他的強勢和變化心生不滿,也不過就是幾句冷颼颼的挖苦和嘲諷,屬實算不上生氣。
那再久遠些的,便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他突然憶起有一次惹了她生氣,她當真是足足一月都沒有理他。任憑他怎麼道歉都是無用,最後還是恭王出面勸解,他才終於進了絳雲院的門。
那次是因著什麼緣故來著?
好似是他無意間摔倒折了右手食指,而當時恰逢地方秋試,所以那年竟就這般錯過了秋試。
而他之所以會摔斷手指,便是因著聽她念了一句想吃西市的芝麻酥,所以他頂著大雪出了門。可偏偏那日風雪比往日都大,漫天飛白,迷了他的眼,一不留神便摔了下去。
現在想起來,也實在狼狽。
當時他不解為何她會這般生氣,受傷的是他,他也並不在意錯過一次秋試,為何她會這般介懷?
可當時恭王見著他這個被拒之門外、垂頭喪氣的少年郎,卻是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此愛與悅,異也。」
突然福至心靈,沈寒山霎時堪破了此間玄機。
他依然虛弱地靠坐在榻上,面色比紙還要白上三分,可眼裡卻再沒有方才的迷惘。他輕聲咳了咳,好似扯到了左肩上的傷口,竟是倒吸一口涼氣。
卞寧寧背對著他,卻是立馬就聽到這邊的聲響,回過頭來就見沈寒山蜷縮著身子,一臉痛苦的模樣。她兩步走上前,下意識想要扶他,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端在身前,切切地問道:「可是傷口又疼了?」
沈寒山右手撫在左肩傷口上,垂著頭瞧不見神情,只羸弱不堪地點了點頭,哪裡還是方才說自己無事時那般強打精神的模樣。
卞寧寧看他這樣,便只覺得他當真疼得狠了,也顧不上其他,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說道:「你躺下,我瞧瞧。」
沈寒山也沒再拒絕,十分順從地躺了下去。
劉禮趴在榻尾,突然覺得這個哥哥的表情有點似曾相似。好像以前每次他被娘親訓,想讓娘親抱抱他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卞寧寧轉身去拿紗布和藥瓶,劉禮就偷偷爬到床頭,朝著沈寒山耳邊低聲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想扮可憐,讓姐姐不要凶你呀?」
沈寒山望著屋子裡那抹清瘦身影的眼神一滯,略微僵硬地轉過頭來,就見劉禮撐著一張圓臉,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一個五歲稚子,居然這般輕易地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的演技這麼差嗎?
劉禮嘿嘿一笑:「以前我娘親訓我的時候,我姐姐也是這樣教我的。只要我假裝摔倒,娘親就不捨得再凶我了。」
沈寒山頷首,竟認真思考起了此事。難道女子當真都抵抗不了男子的示弱?這倒是同他此前所想相差甚遠。看來是他坐井觀天了,竟用自己的男子思維來揣測女子。可女子的想法,卻又如無底深潭一般,實在難以琢磨。
「你把左肩的衣服褪下來吧,我給你換藥。」卞寧寧拿了藥來,坐在榻沿,朝著沈寒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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