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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丹荔姑娘身份特殊,往後還是莫要獨自外出了。」
丹荔卻搖搖頭,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沈寒山,說道:「我不是獨自一人,我同沈少傅在一處。」
卞寧寧這才又將視線轉回丹荔身上,借著微弱的火光,好似看到少女臉上浮起了一抹稚嫩的紅暈。
她收回視線,看向地上漸漸熄滅的篝火,蹦著點點火星,問了聲:「是嗎?」
丹荔張著嘴正想再說些什麼,沈寒山先一步冷冷開口:「碰巧遇上罷了。」
她垂著頭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是否是碰巧遇上,只是突然覺得肩頭的衣衫有些沉。
她取下衣袍遞還給沈寒山:「多謝沈少傅的衣裳,突然有些困了,我先去歇著了。」
說罷,她也不管沈寒山喚她,徑直上了馬車。
車簾落下,這篝火旁便霎時只剩沈寒山與丹荔二人。
沈寒山望著什麼也瞧不見的馬車,丹荔則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丹荔走上前,試圖取過沈寒山手中的衣袍替他披上,卻不想沈寒山毫不猶豫地後退一步,避開了她剛剛伸出的雙手。
沈寒山這才終於轉頭看向面前的女子。
方才他去走了走,尋到一方池塘,便多站了會兒,不想恰好碰到了丹荔。
丹荔絞著手帕同他說,她有些害怕。
他其實能夠理解,一如卞寧寧昨夜期待著能有人願意出堂作證,卻也沒有借他的權勢相逼,而是讓這些女子自己做選擇。
而他不記得丹荔是如何答應要幫他們作證的,滿腦子只有當時卞寧寧那歡欣的模樣。
若是丹荔臨時反悔,她一定會很失望,而他不願讓她失望,所以他寬慰了丹荔一二,承諾在此事之後,給她尋一個安全之處立身。
所以其實方才丹荔也不算說謊,他確實同丹荔在一處。
可是他對面前這個漂亮無辜的少女,莫名充滿抗拒。
或者說,這些年來,除了對她,對旁人,他都是抗拒的。
沈寒山再次恢復了往日柔和溫潤的模樣,笑意盈唇,眼底卻是冰冷一片:「丹荔姑娘早些歇著吧。」
說罷,便轉身離開,只留給丹荔一個頎長清貴的背影,漸行漸遠。
丹荔愣在原地,有些無措。
她看的出來,她好像惹青竹姑娘生氣、讓沈寒山厭煩了,眼裡漸漸氤氳上水霧,委屈之中儘是難堪。
可是她問過的,青竹姑娘不喜歡他的呀。
而此前卞寧寧獨坐了半晌,覺得劉禮其實說的也不錯,她平日裡對沈寒山實在算不上親近,更不能談喜歡。
因為她此前一直覺得,待他二人達成所願後,便會各有歸宿。
但近來發生的種種事情都讓她心底的那絲僥倖越來越膨脹,可她又怕這些僥倖僅僅是僥倖。畢竟她已經不可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她側臥在馬車上,突然想起丹荔小心翼翼卻又隱含期待地望向沈寒山的模樣,卻是笑了。
沈寒山她看不明白,但少女的心思最是好懂,心緒都寫在臉上,生怕別人瞧不出來。
其實丹荔挺好的,至少瞧著那模樣,配沈寒山是足夠的,也稱得上郎才女貌。
而沈寒山如今也並不隸屬於她,丹荔若是喜歡沈寒山,自當奮力爭取。根本不存在卞亦楓所說的被撬了牆角。
更重要的是,丹荔願意出堂指認郝盛遠就足夠了,其他的,也沒那麼重要了。
漫漫長夜,小小一方天地,有人好夢,有人難眠,有人期待,亦有人悵然。
翌日,便依然是天朗氣清的一天。
一行人早早啟程,路上也還算順遂。昨夜行至半路沒有落腳的地方,便隨處歇了一夜。而今日眾人終於行到了一處小村落,找到了能落腳的地方。
可這村落實在太小,不過也就七八戶人家,縱使卞亦楓揣著大把銀錢都無處可用。
馬夫尋到一戶還算殷實的人家,同他們商量好,提供個住處,做上一桌飯食。
這鄉野人家菜色自然不敵城中酒樓,卻也獨有一番風味。吃了兩日的乾糧,終於吃上了一口熱飯熱菜,劉禮連頭都不抬,哼哧哼哧地吃了一大碗飯菜。
卞寧寧笑著看向坐在另一桌的主人家,是個賢惠能幹的婦人和一個敦厚老實的男子,還有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孩。
「多謝楊嬸的款待。」她笑說道。
楊嬸溫柔一笑,或許是剛剛孕育了嬰孩,身上似泛著慈愛的柔光。
「這哪裡是款待,不過粗茶淡飯,各位還莫要嫌棄才是。」
這些貴人出手闊綽,給了她足足五兩銀子,卻也不嫌棄她這裡寒酸,飯菜噎口。尤其是這個樣貌最為出眾的女子,同她妹妹一般大的年紀,笑顏如畫,讓人看了就想親近。
「青竹姑娘若是還有什麼需要,隨時跟我說就是。」楊嬸一邊抱起嬰孩哄拍著,一邊朝著卞寧寧說道。
說罷,楊嬸嬸便帶著孩子和自家丈夫離開了正廳,給他們騰了個說話的地方。
卞亦楓半躺在太師椅中,看著卞寧寧,帶著怨氣地說道:「都怪你,非不讓我從天茴帶個廚子走,這一路上風餐露宿,連吃頓飽飯都不行。」
卞寧寧斜了他一眼,對這個九皇叔實在有些無奈:「那要不要再帶幾個婢女,給您揉揉腿、揉揉腿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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