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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再將此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當真是心痛至極。縱使他這般張揚肆意之人,竟也會淚流滿面。
而卞寧寧也終於知道,為何他這九皇叔在提及郝盛遠的時候總是一臉恨色。
她從袖中掏出一方白帕,遞上前:「九皇叔,逝者,總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卞亦楓卻只是搖頭。
「我其實曾經有很多選擇,我可以帶著她逃遍天涯海角,同生共死,但我卻自以為是地選了一條絕路。」
「抱憾終身。」
他深吸一口氣,滾了滾喉頭,斂了面上的傷痛,看向卞寧寧。
卞寧寧心跳加速,意識到了什麼,卻遲遲不肯開口,只是望著卞亦楓,眼裡的神傷漸漸淡漠。
原來卞亦楓同她說這些,竟是為了這件事。
卞亦楓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丫頭,耳聽、眼見,統統都不一定為實,不要等到一切不可追的時候,才像我一樣,孑然一身,痛恨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那枚香囊,是我故意塞到沈寒山袖中的,就是為了激你看清自己的心。你氣惱、趕他走,不正是因為你不願見著他與旁人在一處嗎?丹荔一來,你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你還不明白嗎?」
「我已經錯過一次,我不忍心再看你們互相折磨。」
「丫頭,面對自己的真心。」
卞寧寧踉蹌後退一步,仿佛聽到了極為可笑的事情,嘴角扯出一痕笑意,眼底卻是冰涼如雪。
「面對真心?我拿什麼面對自己的真心?」
「拿我父王的清白?拿恭王府上上下下一百餘人的性命?」
她的聲音染上不可抑制的哭腔,眼裡的淚卻始終不曾落下。
這三年來她是怎麼走過來的,恭王府眾人在南越又受了怎樣的苦,她這九皇叔又如何知曉?
憑什麼如今廖廖一席話,就要讓她面對自己的真心?
縱然他痛失愛妻,可始終不過是他二人之事。可她呢?她的身上背負的是上百條的性命!
面對真心?她怎麼敢!
卞寧寧步步後退,拂袖欲離。可剛轉過身,就聽卞亦楓的不容置喙的聲音傳來。
「丫頭,隨我去見一個人。」
片刻後。
卞寧寧站在沈寒山昨夜歇息的屋子前,眉心透著不耐和憤惱。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她這九皇叔既然對她和沈寒山的糾葛百般上心,怎會不知沈寒山昨夜已經離開了?
卞亦楓朝著緊閉的屋門揚了揚下巴,說道:「進去瞧瞧。」
卞寧寧猶疑了一息,推開了門。
她立在廊下,腳下未動,卻一眼就瞧見裡屋側躺著個人,地上似是還有剛換下來的帶血的紗布。
她突然有些緊張,看向卞亦楓。
卞亦楓將她的不安盡收眼底,將她朝著屋子裡輕推了一把。
卞寧寧被迫進了屋子,轉過外間的珠簾,便瞧見了躺在榻上的男子的全貌。
榻上的男子雙眼緊閉,眉頭卻緊皺著,面上滿是大汗,似是十分痛苦。而男子放在薄被外的左臂被細密的紗布纏繞著,卻仍在往外滲著血珠。
「是他!」
那個彎刀男子,那夜替她和沈寒山殺出一條血路的人。
卞亦楓抱著手斜靠在床柱上,瞧著卞寧寧的神色從慌張再到驚訝,心中感慨。
他知她方才以為塌上之人是沈寒山,所以才那般惶恐。可即便如此,他這侄女卻是咬死不承認對沈寒山的情意。
不過他也能全然能明白,經歷了那麼多,她不信沈寒山,也在情理之中。
「陶靖手下那個林三可不是什麼善茬,能從他手底下死裡逃生,雁之可吃了一番苦頭。還好我的人半路接應到了他,不然他這條胳膊可就廢了。」
卞寧寧詫異:「你也認識他?」
卞亦楓點頭:「他可是你父王當年親自選出來的暗衛,我當然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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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為了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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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亦楓這話一出,卞寧寧心下大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暗衛是她父王的人,那又為何聽從沈寒山的調遣,喚他一聲主子?
可還來不及細說,卞寧寧卻突然瞧見雁之搭在床沿上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顆殷紅灼眼的血痣。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雁之的手腕,在那血痣上搓了又搓,生怕是自己看岔了。
可不管怎麼抹,那顆血痣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腦中轟地一聲炸開來,她只覺好似被一道驚雷直劈面門。
她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耳邊似乎傳來了年伯伯久遠蒼老的聲音。
「我只記得那人左手腕上有一顆殷紅的血痣。」
當年給她送假死藥的,是雁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的耐心耗盡,端在身前的雙手發顫,帶著衣袖和垂在腰畔的青絲都在微微晃動。
卞亦楓卻不著急,指了指榻上之人,緩緩說道:「雁之是三年前你父王安排到沈寒山身邊的。」
「為什麼?」
「為了護他。」
卞寧寧轉頭,眼裡不知何時爬上了淡紅色的血絲,好似要將面前之人所知曉的真相全部洞穿。
「護他?沈寒山親手將恭王府送下地獄,父王為何要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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