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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皇子卻並非兩面三刀、窮凶極惡之輩,祥安清楚地記得,大皇子是個虛懷若谷的亮潔君子,對聖上也向來藹然可親。
聖上當年亦十分依賴大皇子,可隨著年齡漸長,聖上卻聽信下屬朝臣讒言,對大皇子生了嫌隙之心。自那以後,聖上開始疏遠大皇子,對大皇子的示好也多番冷落。
後來邊關戰亂,先皇有意派皇子前去邊關,以安撫百姓,為皇家積民心。聖上得知後,便多番籌謀使得大皇子遭聖上厭棄,被派往邊關。
可大皇子出征之後,聖上卻得知大皇子從一開始便知曉他的謀劃,甚至縱容配合於他,甘願前往邊關,只為扶其安穩坐上皇位。
後來大皇子未能從邊關活著回來,此事也成了聖上不可觸碰的心結。但自那以後,聖上便十分珍惜手足之情,對其餘皇子也甚是包容,多年來從未苛待過誰。
即便三年前得知恭王貪污軍餉,延誤軍機,聖上也想要保他一命,只判其流放,並未趕盡殺絕。
只是此事已塵封多年,聖上也從未再主動提起過,祥安便也淡忘了。可如今想來,他才驚覺沈寒山與太子此舉分明就是知曉這樁往事刻意為之,以激起聖上的愧疚之心,能下定決心對付郝盛遠。
所謂銀錢不過是個試探的由頭,最重要的,是聖上心頭那桿秤在此時此刻向著誰。而如今,他已知曉答案,只是心頭也有些好奇,沈寒山與太子,又是從何處得知這樁密辛的?
他沉吟片刻,伸手摸向袖中,將銀冊遞上前,說道:「不如聖上先瞧瞧這個?」
聖上收斂了哀意,接過後打開來細細看過,目光卻在最後一頁停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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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絕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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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安見聖上面色凝重,久久不語,便也不輕易作聲。
聖上看著銀冊思索良久,問道:「你可查驗過了?」
祥安這才點頭說道:「奴才瞧過了,卻有幾枚銀錠有異。」
聖上聞言,連拿著銀冊的手都開始發顫,怒目圓睜,喉頭哽塞,一時不能言語。
「太師捐銀不菲,這幾枚銀錠原也並不起眼,偏今日查驗的官員之一乃當年經手那萬兩白銀之人,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當年計劃馳援邊關的萬兩白銀乃北嶺銀礦新采,出礦後便製成了銀錠。聖上為祈祥兆,下令在這批銀錠上印祥雲紋及年號昌平。」
「那幾枚銀錠雖說紋路稍模糊,卻能辨出昌平二字。」
祥安說罷,便又恭敬收聲,垂首等著聖上說話。
偏聖上卻許久不曾言語,只定定地看著那銀冊,眼中漸漸布上細紅血絲。
祥安心念一轉,接著說道:「聖上可要將那官員傳來問問?或者派人再查驗查驗?」
「畢竟這銀錠經手之人眾多,說不得是誰在其中做了手腳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如此,只怕此人居心叵測,竟要陷害郝太師。」
「混帳話!」聖上怒吼著將銀冊重重扔到地上,一瞧便知是動了真怒。
祥安見他氣的胸膛猛烈起伏,頓時也怕他當真提不起氣來,趕忙遞了茶水上前,替他順氣。
「這銀錢又不是獨誰一人查驗,即便是有人陷害於他,為何無人提出質疑?!這上頭簽的字按的手印都是擺設嗎?難道所有經手之人都陷害他郝盛遠不成!」
「更不說他郝盛遠如今如日中天,位極人臣,你倒是給朕說說,滿朝文武誰有這個膽量,賭上性命要陷害他?!」
祥安面露惶恐之色,跪了下去,告饒道:「聖上恕罪,是奴才見識短淺,說錯了話!」
「奴才只是覺著若當年白銀被污一案與太師有關,以太師的謹慎性子,又怎會犯如此致命的錯誤,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聖上聽罷冷哼一聲,隨即大笑出聲,許久過後才喘著大氣說道:「你瞧瞧方才他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說是請罪,可那樣子哪裡像是認錯的模樣!」
「人人都為他開脫,在他面前朕反倒像是逼良為娼的下作之人!就如今他那得意自鳴的樣子只怕早就不把朕放在眼裡了,覺著朕就算知曉他與當年之事有牽扯也會為著大局保全他!」
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他只覺一股腥甜哽上喉頭,竟克制不住,嘔了滿手的血。
祥安大驚失色,趕忙讓人宣太醫,卻被聖上攔了下來:「不必了,太醫日日來診也無濟於事,朕這身子,朕心裡清楚。」
祥安端來銅盆,為他淨面淨手,發自肺腑地感慨道:「即便太師是那十惡不赦之徒,聖上也不該拿他人之錯來懲自己。聖上龍體有恙,天下何安啊……」
「天下何安?是啊,天下何安?!」
祥安接過聖上手中的白帕,就見他神色悽苦地說道:「太子尚在邊關,上了戰場便是生死難測。三皇子雖說年幼,還算勤勉,卻又與郝盛遠同屬一門。若朕在太子回朝前故去,你說,朕這皇位該交予誰?若太子遭遇不測,難道這天下就要改姓郝了嗎!」
「哎呦呦,聖上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您與太子都是天皇貴胄,有的是福氣!」
聖上苦笑,終於將心中的怒火平息下來:「說來也是朕一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從前為了牽制皇后母家,便親手扶持了寒門出生的郝盛遠上位,這些年來對他是十足的信任,任他在朝中發展勢力。朕只想著他手無兵權,便也沒什麼可忌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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