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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寧寧看了眼白勻,心中瞭然。只怕此番定國公能醒來,與他們說這麼一場話,除了有姚軒衣不解帶照料的功勞,也是瀕死之人的迴光返照了。
她猶豫了一瞬,站到定國公面前,曲膝行禮,說道:「國公放心,寧兒一定會好生照料溫儀的。」
定國公此時頭腦已有些混沌了,他看了卞寧寧半晌,遲鈍地說道:「是寧兒啊,你怎麼來平冶了?你父王可還安好?」
卞寧寧喉頭微哽:「父王他很好,還讓我替他向您問好呢,說他等您去羅城,要與您好生過上幾招。」
定國公笑了,擺擺手道:「我哪裡打得過他?他這是在取笑我!哈哈哈……」
笑聲頓住了,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將溫儀緩緩拉到身旁,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溫儀的面色逐漸泛紅,有些不知所措。
定國公臉上帶著笑,雙眼卻越來越混沌渾濁。
他就這樣定定地看著溫儀,坐了許久,而後突然拉過溫儀的手叮囑道:
「儀兒,爹爹同你說過,誰打你,你就得打回去。」
「誰欺你,你就給爹爹說,可千萬別再哭了啊。」
「等爹爹睡醒了,帶你去吃……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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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心有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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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不吃不喝?」
卞寧寧站在廊下,看著招月提進屋子裡的食盒,又原封不動地被提了出來。
招月一身素白麻衣,喪著臉搖搖頭:「國公爺去了三日,姑娘就不吃不喝了三日,照這般下去,姑娘的身子都要跨了。」
說著,招月也哭了起來。
卞寧寧拍拍她的手,接過食盒:「我來吧,你去打些熱水來。」
推門進去,就見溫儀依舊將整個人都蜷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像只熟睡的貓兒。可走近了,她眼下的青灰卻明明白白彰顯著她這幾日的難眠。
卞寧寧將食盒放到桌上,一一擺開來,又取過熱水浸了巾子,這才坐到床榻邊。
她拿著巾子小心翼翼地給溫儀擦著臉頰,又拉過她的手仔細擦洗著。
溫儀緊閉的雙眼卻突然落下淚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無聲地墜到寢被上。
卞寧寧這才看到,她枕著的寢被已濕了大片。
「溫老夫人昨日也醒了,但許是受了打擊,人不清醒了,現正不停地念叨你呢。」
「姚氏今日被當街問斬,我替你去瞧了,身首異處,她得到了自己該有的報應。」
溫儀默不作聲,只是哭得越發厲害,抽得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卞寧寧嘆氣,卻是脫下鞋子,躺到了溫儀身邊。
溫儀察覺到她的靠近,竟是撲在她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卞寧寧像哄孩童般拍著她的後背:「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寧兒……從此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親人了……」
這話讓卞寧寧紅了眼眶。她想說些什麼,可一開口就止不住發顫。
她默了默,平復了聲線,這才說道:「定國公苦於重病久矣,倘若不是掛著你,他如何能堅持這些年?可對於定國公這樣曾經閱覽千山萬海的英雄來說,終日不見天光,囿於床榻,只怕比死還要磨人。」
「溫儀,你爹爹從這場噩夢中解脫了,你又何苦讓自己又陷入如此苦局?他定然希望你是一個恣意灑脫的姑娘,就如同從前的你一般。」
「你爹爹雖去了,可這世上總會有人愛你。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親人,我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可好?」
她攬著溫儀,感受到她的啜泣聲漸漸弱了下去。
良久過後,久到日頭已全然消弭,被夜色替代,溫儀才終於坐起身來。
她囫圇擦了擦淚,摸著肚子說道:「餓了。」
卞寧寧寬慰一笑,知她終於繞過了彎來。
——
定國公府亂了多年,終于歸於寧靜。
姚軒承了爵位,在溫柏的引薦下拜了翰林學士為師,整日挑燈苦讀,只盼他日也能蟾宮折桂。
溫儀也終於從定國公大喪的哀痛中走了出來,又成了那個往日裡走街串巷、不亦樂乎的灑脫人。
而白勻卻依舊愁眉苦臉,已連續三日坐在卞寧寧院中唉聲嘆氣了。
「你就是日日夜夜在我這兒坐著,我也沒法子了。」卞寧寧遞給他一杯茶水,有些無奈。
「她當真與你說,她已有中意之人?」白勻頹然坐著,面色灰敗。
「騙你做什麼,她親口與我說的。」卞寧寧端起杯盞飲茶,卻不看白勻。
白勻抓耳撓腮,一臉郁色:「哎,看來果真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卞寧寧知曉他與溫儀之間大概是有些並不愉快的過往,卻也不追問。
白勻直坐到了夕陽漸垂,才拍拍袖子起身,嘆息道:「又廢了一日光陰。」
「明日就別來了。」卞寧寧笑眼看著他,卻被還了一記調侃。
「是是是,不擾你與沈少傅。」說完,白勻便笑兮兮地離開了。
卞寧寧無奈望天,心道她已好些時日不曾見過沈寒山了。但她知曉他正忙,便也不曾去少傅府尋過他。
有些日子不見,倒當真忍不住掛念。
見天還沒徹底暗下去,她想了想,卻是出門去了。行了一會兒,便到了送往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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