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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山聽她所說也是心中軟陷,對其萬分不舍:「你並未親眼所見,談何作證?當年之事無人親眼目睹,唯有一樵夫見那人手拿沾滿鮮血的匕首從我家中而出,且我當日在書塾之中,夫子當也能為我作證,我已派人去尋他們了。」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反覆摩挲,似有千言萬語。
「但其實所謂人證物證,聖上並不在乎,聖上如今在乎的只有一人,便是太子。郝盛遠從前與我關係緊密不假,聖上對我有所疑也無可厚非,但無論如何,只要太子回朝,我定然無虞。」
「可太子何時才能回朝?」卞寧寧聽了沈寒山所說,更是焦急。
卞佑期此行定然需要耗費些時日,且後續安排尚有風險,若是太子未能及時趕回,那沈寒山......
沈寒山知曉她心中所憂,因而起初並不願讓她知曉此事,可思來想去,卻已沒法子能掩飾這一切。她是何等聰穎之人,他怎會不知?
所以他將實情告知,盡其所能的安慰她:「如今你父王當已與太子匯合了,你便是不信太子,卻也該信你的父王。雖說此事出乎你我預料,但其餘安排皆在我們掌控之中,只要進展順利,我定會無恙。你便也無需擔憂,照我所言安心候著便好。」
他微微笑著,神色輕鬆,仿佛不過是在與她說著家長里短的小事,對已逼近院門外的禁軍視若無睹。
可卞寧寧雖也知曉他說的這些道理,仍是忍不住擔憂。即便他最終能安然無恙,可那牢獄之中又豈是什麼安逸地方?沈寒山滿身舊傷,更身中瘴毒,需月月服藥,在那獄中定然是要受些磋磨的。
況且此番還是被郝盛遠捏住了最能挾制沈寒山的把柄,此事對沈寒山而言,也是將他掩藏多年的心傷再次揭開。自己的親生父親將親生母親殘忍殺害,消失多年杳無音信,多年後卻與他的仇敵聯手來陷害於他。
便是她向來堅毅,想到此處都忍不住的難過,更何況是身在局中的沈寒山?
可他為了讓自己寬心,卻要表現得滿不在乎,並未露出一絲一毫的難過,更是讓她心疼到仿佛心尖都在滴血。但事到如今,除卻照沈寒山所言行事,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轉頭看向院門外那群身著盔甲、手持劍械的禁軍,心中泛酸,眼眶微脹。
「我信父王,也信你。」
說罷,她才終於鬆開手放沈寒山離去。她轉過身不敢再看,只聽見沈寒山漸行漸遠的腳步在甲冑與刀劍敲擊聲中隱沒,幾息過後,這院中便再次寂靜無聲,唯余她和阿隱二人。
「郡主寬心,主子歷來是有主意的,今日一早他得了消息就安排妥當了,就是為了不讓你擔心。」阿隱站在她身後,輕聲說道,「平冶只怕要動盪一段日子,主子留了人守著少傅府,吩咐屬下定要讓你留在府中。」
卞寧寧杏眸溫潤泛著淚意,應了聲好。
「另外,今夜禁軍首領肖揚去了太師府,奉聖上之命捉拿郝盛遠。」阿隱見她情緒稍定,這才繼續說道。
卞寧寧盈滿淚水的眼中霎時染上欣喜:「當真?」
「當真,早在禁軍來少傅府前,郝盛遠就已被緝拿。」
「好,甚好。」她聞言擦乾了淚,心底再次燃起了希望。
「那你可知沈寒山將郝盛遠的罪證交予了何人?」
「屬下不知,但主子說已安排妥當,也已將那人接回了平冶妥善安置,即便郝盛遠的門生要為其求情,自會有人將罪證呈給聖上,讓其再無翻身之機。」
「那便好,那便好。」卞寧寧唇邊掛著發自肺腑的笑意,輕聲呢喃著。
如今她還未恢復身份,不便與朝中之人過多接觸,也只能靠沈寒山與他培植的勢力來謀劃此事。郝盛遠被捕,其下屬勢力及門生定會為之求情,雖說如今聖上已然對其動了殺心,也架不住其門生數量眾多,只怕會危及朝堂秩序、皇家威信。
更何況,雖說郝盛遠落馬,可郝連荷與三皇子還在。郝連芙向著她,可郝連荷卻說不準,畢竟她還有個三皇子。若郝連荷也覬覦皇位,定然不會念與她的年少之誼。
但無論如何,此番聖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懲治郝盛遠,便定要將其罪名坐實,讓他再無翻身之機,才能行至下一步,將這棵從根到葉都爛透了的腐樹從朝國徹底拔除。
一番思緒惆悵,便已至深夜。
沈寒山離去,她便索性住進了主臥之中。躺在沈寒山往日睡著的床榻之上,帳中縈繞著淡淡的蘇合松香,卻讓她今夜格外掛念沈寒山,翻來覆去一整夜,直至天光微亮時才淺淺入睡。
卞寧寧原以為此前她們收集的罪證定然是交予與沈寒山交好的太子一派,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今日早朝,眾朝臣皆是早早便起了身,宮門還未開,就已在宮門外等候多時了。
這些朝臣各個消息靈通,昨夜平冶之中發生的兩樁大事皆瞞不過他們的耳目。
「一夜之間太師和沈少傅紛紛下獄,太師與三年前白銀被污一案牽連甚深,沈少傅也被其生父指控弒母棄父,當真是駭人聽聞啊。」
「據說太師捐獻的銀子裡混著三年前被污的那批銀錠,那銀錠特殊之處想必諸位也知,可做不了假。就是不知此事是有人栽贓陷害,還是當真是太師所為。」
「沈少傅平日裡也是翩然君子,行止皆張弛有度,端方正直,哪裡瞧得出來是連弒母之事都做得出來的虎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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