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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冶城中的酒樓,除了月明居,就數南江樓最為有名。但月明居也做些老百姓生意,南江樓卻只接納高門貴客。
若是沒有溫儀,卞寧寧還當真進不了這南江樓。
溫儀此前來過幾回,她性子開朗,跟這兒的跑堂也相識。她偷偷塞了一粒碎銀給那跑堂,就得了個三樓可以俯瞰洛河的雅間。
早起出門,二人皆還未曾用飯,當真有些飢腸轆轆。
溫儀大手一揮,卞寧寧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擺滿了一桌子的菜。
她嗔怒地看著溫儀,細聲說道:「這也太多了。」
溫儀呲著牙笑笑:「寧兒不是第一回 來這南江樓嗎?不得好好嘗嘗這兒的特色。」
話剛說完,卞寧寧就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放在粉潤的唇上。
「小聲些。」
溫儀趕忙捂了嘴,邊點頭邊悄聲說道:「對對對,咱們是來偷聽的。」
原本卞寧寧讓溫儀陪她來這南江樓,溫儀是不肯的。所以她只能哄著溫儀,說是來偷聽這二人在謀劃些什麼。
但其實她說得也不假,她也確實想聽沈寒山與郝盛遠,會說些什麼。
這邊雅間靜了下來,就聽隔間傳來了弱微的說話聲。
兩個雅間之間原本是相通的,現下只用一面刺繡驚雀五屏風式坐屏隔開來,變成了兩個獨立的雅間。若是有心探聽,倒也能將隔間的聲音聽個大致。
卞寧寧拿起筷子隨手夾了個糖藕,淺咬了一口,細細嚼著。絲絲甜意在她口中瀰漫開來,卻無心回味。
她背對屏風而坐,仔細聽著隔壁的動靜。
杯盞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噹聲。
「看來太師此去平陽觀,感悟頗多。」
聲音如秋雨落潭,清淺疏冷,是沈寒山。
而後便聽一陣渾厚的笑聲響起,如黃昏下敲響的洪鐘。
雖說卞寧寧只見過郝盛遠一回,卻瞬間就識了他的聲音。
可笑聲過後,卻是片刻的寂靜。卞寧寧屏氣凝神,筷尖夾了一片青筍,遲遲沒有送進嘴裡。
「老夫在城外逍遙,倒是辛苦了你。劉中丞府上的案子,聽聞你助力良多。」
「太師過獎了。寒山不過是奉太子之命,不得不從。可寒山永遠記得,自己是太師的徒弟。」
郝盛遠沒有立刻回應,卻又傳來瓷杯相撞的聲音。短暫的沉默後,郝盛遠才再次開口。
「此前借著你對太子的救命之恩,籌謀許久,才讓你坐上了太子少傅的位置,老夫如何會不記得你是我太師府最得意的門生?」
卞寧寧終於動了動手指,端方地將青筍送入口中,卻全然不知是何味道。
沈寒山對太子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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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可貪莫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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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少傅這位置,僅憑博通經籍,是坐不上的。
太子殿下,彰顯的是朝國蓬勃的未來,肩負著天下重任。太子少傅,於太子殿下而言,亦師亦友。不僅要傳道授業,也要相伴相輔。
聖上的賞識、太子的青睞,缺一不可。
卞寧寧原以為,沈寒山能當上太子少傅,全然是郝盛遠的安排。畢竟當今聖上對郝盛遠的倚重,可謂是一時無兩。
卻沒想到,沈寒山與太子之間竟還有如此淵源。看來,她還得想辦法查查此中緣由。
「寒山銘記太師的提攜之恩,不敢相忘。」
沈寒山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年紀尚輕,靈台自是清明。不像我,垂垂老矣不記事,今日出門,竟是連藥都忘服了。你可萬不能像我這般。」
一陣寂靜。
「寒山明白。」
溫儀邊吃邊瞧著卞寧寧屏息凝神的樣子,便也伸長了耳朵仔細聽著。可方才的她還能聽懂,現下卻又覺著聽不懂了。這郝盛遠沒事說什麼服藥,難道他得了什麼重病?若是如此,那當真是老天開眼。
卞寧寧聽完,也是眉頭一蹙,額前浮上淺淺的紋路,卻並不突兀,反倒多了幾分生氣。
這話,她也沒聽明白。
方才郝盛遠看似誇讚,實則提點質問,她聽得明了。為何話鋒一轉,卻要說些聽起來無關緊要的廢話。而沈寒山的回應聽起來也異常沉重,好似醞釀掙扎了許久,才終於吐出了這寥寥幾字。
可她還未想明白,就又聽郝盛遠的聲音傳來。
「聽聞這些日子,你與一女子十分親近,還將其帶回了你府中。」
女子?
卞寧寧反應過來,說得是她。
「她奉大理寺之命驗屍,那日與我一同被困暗室……」
話未說完,就被郝盛遠打斷。
「美色可貪,不可戀。」
話語裡是居高臨下的斥責之意。
「那劉中丞的夫人,如今可是關押在大理寺中?」
卞寧寧放下竹筷,心道這郝盛遠彎彎繞繞半天,終於問到了關鍵之處。
瓷器碰上楠木長桌,發出沉悶的聲響,似是有人將盛滿酒液的酒盞隨手放到了桌上。
「是。」
「她可都交代了?」
郝盛遠語氣淡淡,仿佛只是同人嘮了句家常。
「不曾,她只認下謀害於我的罪名,卻不願說出劉芸姑娘身死的真相。但她承認,劉芸姑娘死前穿的嫁衣是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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