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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主,好久不見。」
在座眾人聽陸愈希喚得熱絡,心知這礫城與雲歸的世交之情,定是還穩如磐石,並非輕易可撼動,不由得紛紛感到失望。
陸愈希劍眉一豎,佯怒道:「你也知道是好久不見!快過來坐,剛溫好的酒又要冷了。」
那方才挑撥得甚歡的陳舵主沒了聲音,端著酒杯欲傾不傾。
片刻前,他還高聲對這日沉閣主發出非議,此刻再轉變態度,落到陸愈希眼裡,不免讓他覺得自己是兩面三刀之意,於是他一個眼神飛給對面——
——對面坐著位玄色錦繡衣袍的中年男子,健碩體面,濃眉卻一雙吊梢眼,平白消了本該有的正氣,他吊著眼角一睨,接到了陳舵主的眼神,心中瞭然。
尋滄分舵的偃商唐元白於幾月前無故失蹤,此人正是殘沙城派來接替唐元白位置的,他與殘沙親族沾親帶故,托著關係討得了這份好差事,名為明遠。
明遠舉杯,打破周遭靜默,笑著道:「一向聽聞雲閣主身手了得,烈虹加持更是強勁,沒曾想今日得見,樣貌也是神仙般的人物。」
雲灼面上一絲隱約的不耐划過,對明遠的話語置若罔聞。
日沉閣主這一亮相,即坐實了方才席間說他「眼高於頂」的議論。
一句馬屁落在地上摔得稀碎,明遠好不尷尬,他酒杯停在空中,半晌,將酒一飲而盡。
雲灼目不斜視,只徑直向著陸愈希方向走去。
倒是他身後那位黑衣少年,略帶好奇地看了明遠一眼。
作者有話說:
最近的狀態一直非常不對,手感特別怪異,幾章都沒寫出想要的感覺,越寫越沮喪,真的太太太太太感謝評論里的小天使,給了我莫大的動力和為數不多的自信。還有之前的更新頻率完全形同虛設,鑑於我的捉急手速和窒息狀態,所以還是調整至隔一天一更,希望能保持點節奏和情節完整感嗚嗚嗚,真的對不起QUQ
第70章 獸夾
周遭靜默也確實被打破了,有人忍耐不住在暗自發笑,有人仗著坐得遠,便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他真是雲歸三公子啊?真是頭一回見。」
一年輕公子奇道:「雲歸三公子?我怎的沒聽說過。」
一老者輕咳一聲,「你年紀輕,聽得自然少,這雲歸三公子,世間始終不見其人,也不聞其名。只是都知道谷主雲寄凡的第三子,是個徹頭徹尾的病秧子,整日整年悶在雲歸谷里續命。聞說他十六歲那年,也是在藍茄花宴上露了次面,可惜那場花宴上活下來的人一共就沒幾個!後來又恰逢雲歸谷五年避世,大家都快要將這傳說般縹緲的人淡忘了。」
那老者背後人點頭道:「他眉眼之間,確實有幾分像那雲歸谷主雲寄凡。」
「雲歸三公子聽得少,日沉閣主!總知道吧,日沉閣已是名聲大噪好一陣子了。兩年以來,但凡交予日沉閣的委託,一向做得又快又好,之前便隱隱嶄露頭角,時至今日,那白衣閣主已是無人不曉。」
「使得一柄好扇刃,勢如白虹,可惜總以白銀面具覆面,無法窺見這手挽黃白電光之人的真容。」
「雲歸三公子出世,做得竟是這般刀口舔血的勾當,果真如傳言所言,雲歸谷早已墮落!」有人諷道。
「日沉閣主,雲歸三公子,這兩個大相逕庭的身份,竟疊在一人身上!屬實叫人震驚!」
「要不然人家之前為什麼總戴面具呀。」
有人忍不住低聲笑:「我原道是為了遮醜,原來不僅不醜,還美得很,哈哈哈哈,雲歸谷早就聲名狼藉了,他還怕自己的殺人勾當抹黑雲歸嗎!」
「他身後那人是誰啊?」
「估摸著就是那位傳得很瘋的星臨吧,怎的年紀這般輕,瞧這副模樣,也不像是能做出那般可怕行徑之輩。」
「哪是他能做主的呀,瞅著那樣,估摸是雲灼叫他炸,他便炸了!」
「那麼大聲做什麼!活得不耐煩了嗎?壓著點聲音。」
這方角落,幾桌竊竊私語,一概沒能傳入主席位附近幾人的耳中,明遠也半個字聽不見。
明遠坐得離主席不算太遠,按理說話也全然聽不到,他卻謹慎地將聲音壓得極低,面色不忿地對陳舵主說道:「這雲灼身具雷電之力,手握日沉閣,背靠雲歸,交好礫城。咱們身處這都城之中,明面上得罪不起他。」
陳舵主覷著主席處:「他此前不是常與那偃師扶木一起嗎?怎地頭一回在眾人面前露臉,帶的是個陌生面孔?」
明遠道:「我半月前還在殘沙城時,聽舅舅提及,鹿淵一戰,雲灼震塌了鹿淵書院,活埋不少殘沙兵卒,從那地底挖出的屍體,其中一具和那偃師扶木的面容頗為相似。」
陳舵主道:「怎麼還是相似?直接說『是』與『不是』,不成嗎?」
明遠道:「陳兄有所不知,那具屍體挖出來的時候,就剩半隻腦袋啦,實在是辨不清楚。」
陳舵主瞟了一眼主席方向,他不悅道:「雲灼殺我殘沙若干勇士,扶木死不足惜!最後怎麼處理的?」
明遠也看向那處,見雲灼正與陸愈希交談,那位黑衣少年坐在一旁,只一個背影,除了能看出他下筷不停之外,也看不見他的神情。
明遠收回目光,仰頭豪飲一杯熱酒,笑道:「還能怎麼處理。鞭之,焚之,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