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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臨出了無悔賭坊,便馬不停蹄地前往高修明的府邸,即便如此,竊取布防圖與偽造邀請名單還是費去他不少時間,以至於他到達藍湖湖畔時,花宴的入宴渡口已然被密不透風地把守住了。
星臨匿在逆風的山坡上,看著清晨的湖畔藍茄花團團簇擁,而宴會的鐵甲守衛戴著樣式統一的石像鬼面在其中佇立,花海里星羅棋布的凶神惡煞,冷硬的鐵甲把守著通往湖心島的唯一泊船處,星臨腦內數次預算行動路徑,卻發現在不驚動任何人情況下潛入花宴,可能性為零。
他心裡思忖再三,還是從懷中將黑貓面具拿出,戴上。
此刻再用一次匪深的身份無疑是冒險的,更別提他的白衣袖口還有乾涸的血跡。
天色尚早,湖面霧氣都尚未散去,卻已經有零零星星的人通過渡口,各自乘一隻華貴精巧的小船前往湖心島。
星臨通過渡口時理所應當地遭受到懷疑,可由於匪深的身份過於特殊,屬於那種質疑不起又談論不起的那一類,最後的結果便是兩個石像鬼守衛與他同乘一船,無異於想要在高修明到來之前看住這位身有疑竇的荷官,確保藍茄花宴的萬無一失。
可惜湖面的霧氣過於濃郁。
一艘船乘四人,一位荷官,一位船夫和兩位石鬼面守衛,穿過霧氣,在湖心島靠岸時,船夫與白衣荷官統統不見,就連石像鬼守衛也只剩一個。
星臨面戴石像鬼面具,身著密不透風的鐵甲,一身全新偽裝還帶著一個陌生人類的體溫。
他皺皺鼻子,覺得這鐵甲內聞起來有股子難以言喻的酸臭汗味,他伸手向後輕輕一個拋擲動作,紛揚的碎紙片悄然落入霧氣中,落到湖面上去,和三具屍體一同沉浮,墨跡遇水洇開得一片混亂。
他撕碎了一張邀請名單,而此刻入宴渡口的邀請名單已經被調換。
替換花宴的邀請名單,是為了天冬和流螢能夠順利進入,而雲灼要進入藍茄花宴,不需要任何額外的動作,他只要光明正大地從渡口進入。因為他一直都在藍茄花宴的邀請首列。
船隻靠岸,星臨仿著守衛堅實的步伐踏上了湖心島。
湖心島的布防要比岸邊要稀疏太多,就連湖心島渡口的迎接人也從鐵甲守衛換成了貌美侍女,橫舟穿過霧幕,如同穿進了一處極樂仙境,水榭樓台布設講究,藍茄花叢更是被擺弄成一處處立體圖景。
高修明府邸里那張布防圖他看過一遍,分毫不差印在腦海里,他抬頭看向島上樓閣,正氣凜然的步伐邁出幾步,忽然停住,皺著眉凝滯片刻:是從裡到外還是從外到里呢?
他一錘手心,靈光乍現似的,走到一棵樹後,俯身拽了朵藍茄花,開始將花瓣一片片扯落。機器人打算用植物獲取一個隨機選擇。
「里,外,里,外,里,」星臨摘完花瓣摘綠葉,「外,里,外……」
「喂!」
忽聽不遠處一聲叫喊,星臨頓住,抬起頭來,只見不遠處一位石像鬼守衛伸手指著他,臂上纏著一條藍色袖帶,上面繡著藍茄花的圖樣,看上去興許是位守衛長,他威嚴一喝:「喂!說你呢!不好好值崗幹什麼呢?!」
遠遠過去,只能看出是偌大一個鐵甲守衛蹲在湖畔,捏著一朵可憐藍茄正在鐵手摧花。
「藍茄花宴不是你偷懶耍滑的時候!立刻回到你的位置!」守衛長再次喝道,怒氣沖沖往這邊走來,「誰讓你亂動這花叢的!這是為了宴會觀賞特意修剪的!別用你這鐵爪子碰它們!」
星臨一上岸就被罵了狗血淋頭,用一張石像鬼面木楞地看著侍衛長,被越罵越蜷縮,直到抱著雙膝縮成一塊蔫蔫的鐵疙瘩。
「把花梗插回去,趕緊滾回去好好守崗!」守衛長的聲音越來越大,震得星臨耳朵嗡嗡作響,「你聾啦?!站起來!」
星臨忽地伸手入花叢,速度極快地薅了一大把藍茄花,舉在臉側,抬臉直直看著守衛長,「哈哈!」
守衛長狠狠一怔,看看那團跟狗啃似的藍茄花叢,又看看星臨紋絲不動的石像鬼面,「……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是哪個小隊的?編號和姓名報上來。」
說著,他伸手便向星臨面部,要將那千篇一律的石像鬼面具扯下來,想要看清這舉止奇怪的守衛究竟長的什麼模樣。
星臨看著面前襲來的手,倏地伸手抓住,向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拉。
守衛長不可自抑地向著星臨傾倒過去,星臨閃身躲過,同時流星鏢順著鐵甲縫隙走了條不平滑的血線。
「一個。」
疼痛自鎖骨而起,侍衛長聽見一個壓得很低的年輕聲音在耳畔輕輕道。
噗通一聲,鐵甲帶著沉重的慣性直接跌進了湖裡,一陣氣泡翻湧,歸於沉寂。
樹後的水花聲激起幾個石像鬼守衛的警覺,他們拔刀出鞘,一步一步試探地靠近那棵樹,不出意外地成為幾串沉底的氣泡。
從外到里開始肅清,偶發的事件已經為星臨做出了選擇。湖心島上守衛並不密集,他估計自己可以在雲灼到來之前結束任務。他殺人如割草,毫不留情也不知疲倦,上一秒和敵人並肩作戰一起巡邏,下一秒就把人拖進草叢了結性命來做草木肥料。
從外到里,從島嶼湖畔到樓閣院落,直到卸了鐵甲摸上中央大殿的房梁,將上面布置的暗衛一一解決完畢,藍茄花宴的布防已經無人生還,花宴賓客們也幾乎落座完畢,星臨在房樑上找了段舒適的橫樑縱觀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