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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個不一樣?」外地人問個不停。
「這你就問到點上了,這人一向出名,嘿嘿,」般若面具下悶出兩聲狎昵的笑,聲音低到幾不可聞,「明面上是骨札的荷官,暗地裡是個男妓,給足了錢就能上。」
那荷官正在說話,雙手輕劃演示之間,紅光浸潤他手指上的銀環。凝睛細看之下,隱約可見銀環樣式精美到繁瑣,一根纖細的銀鏈上自戒指尾端而起,有幾隻蝴蝶贅余其上,蝶翼弧度陡峭,銀鏈柔軟地連進衣袖深處,盡頭隱去。
外地人頓了頓,道:「只要給足了錢嗎?」
「哎不過兄弟你有所不知,現在有大人物看上他了,你現在嫖他要付錢還得冒險……多不划算吶!」般若轉過頭,剛要語重心長地勸阻一條生命的流逝,卻在看清外地人的時候突地一驚,瞠目結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我說,你這面具……是不是有點太醜了!」
那外地人是個黑衣刀客。一身黑色勁裝,身形利落,抱一柄烏柄刀。
這本該是個生人勿近的煞神模樣,奈何一張鼻歪眼斜的面具毀去一切。
刀客的面具線條刺刺拉拉,膩子塗料刷得慘白。整張面具如同被風乾了一夜又被人不長眼一腳踩裂的貓屎。
般若面具下的人臉糾結到和般若一樣猙獰,「……這是什麼面具?」
「白鶴。」黑衣刀客答。
「在哪買的?多少錢?」般若從來不知道這礫城竟然還會有這麼丑的面具。
「十兩白銀。」其實是刀客自己在路上隨便找了塊木頭幾劍削成的,給自己的鬼斧神工定了個良心價。
「……」般若嘆一口氣。
他想著這外地人被無良商販坑騙也是常有的事,還不如找塊木頭自己閉著眼刻,也會比這坨貓屎好看。
般若憐憫地開口安慰這呆瓜俠客,「兄弟好眼光,面具真好看,物超所值。」
「多謝。」刀客微一點頭,矜傲自持的意味,「這賭牌誰沒見過,怎地今日就這麼多人湊熱鬧?」
「骨札嘛,誰都想看的,天上地府就在一瞬間,多刺激啊。你看那邊,」般若用下巴指了指,「開局的人。」
刀客順著般若土紅色的下巴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異族鮮亮服飾的女子,於賭桌前正襟危坐,她的首飾髮飾眼花繚亂地閃成一團,一張棕鹿面具在其中淳樸得格格不入。
她身後站著一位醫者打扮的白衣男子,遞杯茶盞都遞出清傲氣質,面上的赤狐面具是泯然眾人的一款。
女子接過茶盞,纖弱四肢卻駕熟就輕地撐起了貴氣舉止,這兩人的面具繪製得都很是精美。
刀客不明白她們為何換了面具,把他辛苦刻的鬼怪丟進了某個不知名角落。
般若還在刀客耳邊繼續,「聽聞是海那邊來的異邦王女,城主邀她參加花宴,沒曾想她今晚先來了這無悔賭坊……她許是不知道規矩,這骨札哪是隨便賭的……」
刀客伸手放上般若的肩,「那我也要賭。」
他躍然出人群,一撩衣擺在桌前坐下。
他抬眼,荷官就在面前。
他面具的貓唇上揚著一個友善俏皮的弧度,從某個特定的角度看去,更像是一個詭異狡詐的笑。
「這位少俠?」荷官歪頭看他。
刀客看著荷官掩在輕紗衣袖裡的一隻銀質蝴蝶,蝶翼尖處顏色黯淡,艷紅燈火里顯得像是一點濺射的鏽跡。
忽然,刀客伸手,輕握荷官的腕際,像個契合場所的輕浮浪子。
「我要下注。」
說著,他將那段微涼皮膚曖昧地揉,將那蝶翼上的細微血跡揉淡,淡入他掌心。
那點遺漏的猩紅,被刀客消滅得了無痕跡,眾目睽睽里無人察覺。
作者有話說:
新的地圖新的cosplay!?( ? )?
第104章 骨札
指腹傳來的觸感細膩得誇張,刀客抹掉作惡痕跡之後,更覺皮膚相觸之間像是吞噬掉了指紋,滑得朦朧。
荷官轉動手腕抽回手,「下注便下注好了,為何要動手呢?」
賭坊里有香爐的煙繚繞,將荷官的貓面變得很遠,只能看清他大抵是輕笑了一下,脾氣很好的樣子,開口聲音像哄又像勸,絲絨布料划過心尖,無關的話語卻會讓人自作多情他是在暗示,要人買他一回。
再一轉眼,又會發現那只是他無心緒的外露,手一抹收起一串牌,又開始得體地陳述規則,「今日都戴著面具,也瞧不出熟悉還是陌生,以防萬一,請各位容我再介紹一次這骨札的玩法。」
「先選擇牌組,不同牌組代表不同陣營,在這棋盤上與對手作戰,每局最後計算點數,多者獲勝,三局兩勝。」荷官道,「牌組分為五種,分別代表五個勢力,各有其特點,分別是大漠機關師、雪山鐵匠、谷底醫者和臨海商賈,以及白蟻。」
話音未落,他將一摞白色硬物置於桌上。
細看之下,形狀各異,牌面都略微泛黃,上面鏤刻著不同的圖案。
他從最上面拿起一摞,輪廓邊緣土褐油彩點染,「大漠機關師擅長利用輕質器械攻擊,對敵方單體造成大量傷害,而且他們具備狂熱信仰,雖說民風彪悍易於生事,但也可團結一心,快速召集大量狂熱的突擊新兵,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他將第一組牌置於最右側,下一組是藍色,被放在最左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