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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原本昏暗的視線大亮起來,一股子灼人的燙意猛然襲來,他急急剎住腳步,面前的去路被擋住,熾熱烈焰上下圈住了原本就狹窄的通道,熊熊火舌如同妖魔鬼怪般狂喜亂舞。
他回過頭,恰好看到那女子收回手,火光躍動間,那眉間花鈿也恍若一簇燃燒的火焰,襯得她面上有股末路窮途般的狠意,「跑得倒是挺快,你主子已經在地府報名姓了,你費盡心思地趕到這裡找死!」
星臨心說自己的新主子應該還沒死,不然系統會給他提示的。當然,「主子」這一稱呼他實在不太喜歡,還是「移動電源」好一些,中性又平等。
時間太短,只來得及胡思亂想,來不及出口對嗆。那女子話音未落,一條火舌橫掃過來,帶著殺意卷上星臨衣角。
他腳尖一點,千鈞一髮之間險險躲過,落地時發出一聲讚嘆,「哇哦。」
火焰極灼極燙,遠遠超過點燃取暖時的普通火焰,已經超出他表皮生物材料的熔點,如果被灼燒,就算他是千年後人類智慧的結晶,也難逃報廢的結局。他不禁開始思考,在這個扯淡的魔法世界裡,自己是不是應該儘快將自爆提上日程。
好在這火焰殺傷力極大,燃燒的時間也短,他身後阻擋去路的火牆已經火勢漸小,頹顯出一個可供人穿過的洞來。
他面前的攻勢越來越疾,迅疾閃躲間,灼痛一次比一次劇烈。
他迫不得已展現了機器人鑽火圈這一新式雜技,才得以如願以償,成功滾出了那通道入口。
藉機快速後掠,星臨一腳踹開房門,在他即將躍上牆頭一逃了之的時候,他腳下動作細微一轉,足尖落在瓦片上時,反而借力向後翻,又落回了庭院中。
他剛剛離開,一團巨大的艷紅光輝就炸亮了他剛剛落腳之處,隨即千萬微小火苗在那處二次炸開,屋檐一角上的琉璃瓦霎時間四飛而散,化成風中一陣耀眼的亮粉。
這人確實是想殺了他。
不僅是想殺,還想立地為他舉行一場盛大的火化儀式。
他非逃不可。
「站住!」
隨著那女子的怒喝聲傳到他耳中,甫一落地,灼痛再次不依不饒地糾纏上他,他低頭一看,萬千鮮紅絲線羅網一般縛上他的小臂。
那根本不是絲線,而是那灼烈紅焰凝成的極細火線,正常人觸碰這滾燙火線,必定會痛到直接暈厥過去。
星臨不一樣,他的疼痛閾值被他的前支配者人為調低,對常人來說只是輕微程度的疼痛,如紙張割傷手指,對他來說,是百倍的痛感,與尖刀摳挖腦髓的慘絕無異,可他偏偏無法採用暈厥來逃避這番痛苦。
更不用提現下鮮紅火線攀附,衣物焦糊,他被尖銳的疼痛狠狠攫住,眼前陣陣發黑,劇烈疼痛激起一連串怒意。
他猛地回過頭,望向那紅衣女子,慣常無害的一張臉流露出幾分兇狠。
他手指顫抖地蜷起,惡念陡生。
這一刻,他不想管這女子到底誤會了什麼,也不想顧及是否能洗脫自己的嫌疑。面對這位將痛苦作為見面禮慷慨贈予他的陌生人,他此刻只想殺了她。
胡思亂想間,更多的紅線尖刺般飛速襲來,他縮小的瞳孔中,倒映出萬千點璀璨亮光。
紅線即將刺入他皮膚的瞬間,深藍暗光流轉過他眼底的剎那——
——一道白虹般的亮光如流星直墜,與那密集紅線迎頭相撞,爆發出耀眼的亮,隨即兩道顏色各異的光芒霎時間同時潰散在空氣中,在星臨的視野中留下一大片光翳。
白衣人落在庭院內,恰好被那片永晝般的光翳包裹住,摺扇刷然展開,伴隨一道熟悉的聲音,「躲遠點。」
那邊,鮮紅絲線漂浮回那女子的兩袖之間,映亮了她的冷冷目光,她嗤笑一聲,「日沉閣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第17章 謬誤
聚斂的殺意陡然落回胸腔,慣常的偽裝去而復返,星臨很聽話,放出炸出的尖刺仿佛只是錯覺。
院內多出一位不速之客,白虹般的電光,殘影閃爍碎金,世間只此一位被烈虹賦予這生殺予奪之厚禮的厄運者,紅衣人當然知道來者是誰。
日沉閣都來了,事態比她想像的嚴峻,她諷笑的模樣幾乎可以說是恨了,「我還以為,只是一條走狗趕著送死,原來雲灼雲公子大半夜的也要為財奔走。」
話音未落,她袖間漂浮著的紅絲光芒大盛,天羅地網般向著雲灼和星臨飛速襲來。
「話不能亂講,這次一個銅板也沒得賺。」
雲灼漫不經心地陳述事實,手中摺扇翻轉,迎著那灼熱紅光凌空擲出,那飛旋著的扇刃頂端附著一層淡黃色的光芒,偶有泛白的電光滋滋作響,觸及鮮紅羅網,光刃一般將那鋪天蓋地的紅撕裂出一道縫隙。
雲灼一把捉住星臨的胳膊,輕輕一帶,兩人從縫隙中閃身而出。
兩人在那紅網外甫一站定,雲灼抬手,接住從後方飛襲而來的摺扇。
星臨在雲灼的身後,只能看見白衣紛飛繚亂的背影,心中想著,他在今晚踏出日沉閣時,忽然明白在自己在杏雨村的殺人行徑是怎麼暴露的了,因此留心開啟過能源探測,如他所猜測的那樣,嘀嘀聲在他腦海里暢快歌唱。雲灼又在跟蹤他。
機器人才不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