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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凜不禁有些發愣,他被白燼捏了捏手,這些年傷病過來,仿佛只有白燼還覺得,他會有康復的那一天嗎?
孟凜呆愣了一會兒就偏過了頭去,胡亂地另外起了頭,「那我這裡還有,還有一個法子,就是可能要你吃點苦了。」
孟凜從白燼手裡把手縮回來了,他打開書桌上的一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瓶,他從藥瓶中倒出幾粒藥來,但那幾粒藥的顏色都不一樣,孟凜還湊近去分辨了會兒。
白燼一曬:「你葫蘆里都賣的些什麼藥?」
孟凜挑了一粒暗紅色的藥丸,他玩笑道:「我藥罐子裡全是不安好心,可惜今日也要給白將軍嘗嘗。」
「風寒之兆也是從脈象里看來的,這藥吃了就能讓你病上一病,但我實話實說,生病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想到這裡,孟凜遞出去又猶豫了,「是藥三分毒,小公子,我有些捨不得你……算了……」
孟凜正要把藥收回去,卻被白燼一把拿去,「吃了這藥,我聽你的好生將養。」
「可是……」孟凜垂頭喪氣一樣,「我忽然想起從前,應如晦讓你去涉險當了誘餌,我心中很是心疼,因而還教訓了應如晦一回,可如今我給你這藥,那我自己也豈不是……」
「你也說了齊恂生性多疑。」白燼站在一旁,寬慰似的去摸了下坐在桌前孟凜的頭,「為免他起疑,如此也算良計。」
……
可白燼沒想到這藥吃了當真這麼難受。
白燼在黎明破曉前趕回了淮北,他剛進營帳,兩把長刀立即橫到他的身前,差點就割了他的喉頸,他那連夜趕路的疲憊全被一根繃緊的弦給除去,如此如臨大敵的陣仗,白燼覺得自己怕是有些對不住樓遠了。
樓遠對著白燼一口氣松得比上回還要誇張,「將軍,您可終於回來了。」
「您要再不回來,屬下就只能給您磕一個了。」
「將軍可再別做這種驚心動魄的事了,您就當屬下是個鵪鶉,我膽子小著呢……」
白燼心裡雖有歉意,卻忽然覺得樓遠和他那個話多的哥哥似乎還是同出一脈的,只是平日裡那血脈沒能覺醒得如此明顯。
而等到天剛亮的時候,白燼就收到了個偷偷送來的紙條,「太子即刻到訪。」
——是從前祁陽的縣令,如今的淮北通判張全送來的。
「這意圖也太過明顯了!」樓遠憤憤不平,「昨日才剛叫人刺殺,今日就來探視,這不安好心得如此明顯,他怎麼能如此對你?」
白燼眉目在屋裡的燭火下冷意十足,「我與他的恩怨,還不止這些……」
然後白燼將孟凜給他的藥服下了。
結果白燼當即就將肚子裡本就不多的東西吐了分明,一絲絲的冷意爬上了身,仿佛有什麼吸走了他的力氣,忽然而來的睡意與一路的勞累在他心頭折騰,白燼讓人小心把林歸挪走之後,撐不住地睡了過去。
他昏沉時還想,孟凜平日生病,都這般難受嗎?
後來白燼敏銳地被外面的動靜吵醒,就是齊恂帶著人過來。
他等齊恂走遠了,才示意樓遠不必再憋著。
樓遠還是關心地摸了下白燼的額頭,「將軍,屬下本以為你是裝的,還感嘆了你的演技高超,但你這是真的病了啊,你這一趟是去了何方?怎的弄成這個模樣?」
「我……」白燼擺了擺手,「我沒事,這些日子勞煩了你了。」
樓遠又一臉的苦笑,「旁的不說,將軍這句話是不假的。」
等到日頭高了,接送白燼入城的馬車終於駛進了城門,白燼即便難受,卻並未閒著,他聽樓遠說了這些日子城中的情況——一場雨後放了晴,氣溫回升了不少,加上把病患挪去了城外,再染病的人少了許多,太醫那邊是林淨山擔了重擔,他幾乎日夜不眠地研製湯藥,如今雖然並未成功,但是已經幫人緩解了許多症狀。
白燼要撐不住睡著的時候跟樓遠說了一聲,讓他兩個時辰之後喊他起來,他要親自去見一趟林淨山。
而在城外遠處,一輛馬車又背離著淮北城遠了,太子齊恂並未告知眾人,只帶著手下幾個人,往祁陽縣城的方向去了。
他說要去拜祭一番秦老將軍。
馬車駛在石子路上有些顛簸,齊恂似是閉目養神,今日沒能抓到白燼的辮子,他其實心中有些不悅,他聽著謝化在旁邊稟告:「白燼他們收拾入城的時候屬下去查看了,今日不知是白燼使了什麼陰謀,竟然得到太醫診斷,但是實際上,屬下觀察到他身邊那個下人,好像叫林歸,他也昏迷不醒,殿下去之前,那人就被挪去了別的地方。」
齊恂極淺地睜了下眼,「如此就說得通了,得了疫病的是林歸,那日你看見屋裡的人也是林歸,但你覺得那個拿刀的,是白燼嗎?」
謝化搖頭,「兩三招雖然試不出深淺,但是屬下肯定,那人不是白燼。」
「不是白燼……」齊恂睜眼來問:「那我們白將軍,又去了何方?」
謝化不知如何作答,只低著頭。
「這淮北可是他的故土,他可去的地方多了。」齊恂撩開馬車帘子看了眼外頭的樹色,「從前只覺得白燼長得周正,他平日裡不受傷不生病的,帶了英氣,但今日他病了面色慘澹,柔和了許多,我忽然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