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白燼同他寒暄:「方大人。」
方扶風年歲不到三十,他生得端正,並非是那種武將不怒自威的長相,反倒脫下鎧甲應有幾分文人的樣貌,只是他的嘴唇有些薄了,讓人見著恐他刻薄。
方扶風扶著腰間佩刀,「小將軍在的地方可謂是血雨腥風啊,淮北之行收穫不小,你才升了官,怕是陛下又要賞你了。」
天黑看不大清人臉,白燼索性一臉冷淡,「淮北之事只為盡臣子本分,賞與不賞全憑陛下旨意,方大人平日多在皇宮走動,消息倒是知道得多。」
方扶風不大真心地笑了笑,「小將軍乃是朝中新貴,豈止是我,就算是宮人們,那也是知道小將軍此去的功績的。」
白燼緘默了會兒,「方大人當值事務繁忙,我不便打擾。」
「我掛的不過是個走動的活兒,那自然比不過羽林軍繁忙。」方扶風客套:「小將軍慢走。」
「大人客氣。」白燼臉色自然:「還望方大人,替在下問太子殿下安。」
「……自然。」
方扶風咬牙笑著看白燼離開,那假意的笑臉立刻變了陰沉之相,他切齒般地將「白燼」二字在嘴裡磨了個來回,才緩步往那皇宮深處走了。
作話:
註:[1]「患夫社鼠……內則蔽善惡於君上,外則賣權重於百姓,不誅之則為亂……」出自《晏子春秋》,國家的社鼠對內蒙蔽善惡,淆亂君上視聽,對外又賣弄權術,魚肉鄉里百姓。
[2]化用「自三代秦漢以來,著書之士,多者至百餘篇,少者……方其用心與力之勞,亦何異眾人之汲汲營營?」出自歐陽修《送徐無黨南歸序》。古今許多留存著作的文人,其作品有多至百篇,他們創作時竭盡心力,但和世人為生活忙忙碌碌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圍棋瞎寫的,寫完後有去了解一下圍棋,真的好難哇!但是感覺不在旁邊看著過程應該是看不出早先的棋局誰比較厲害,只是執白先行罷了,但是下棋還挺有意思的,可惜我腦子有點不太行,以後有時間會繼續學!
第24章 敲打
皓月當頭,孟凜在白小將軍的府上住下了。
白燼的將軍府並不大,下人也不多,但修整得十分雅致,添滿了文人喜愛的一干景致,庭下樹影繞著房梁,屋瓦都透著清幽。
孟凜住的地方與白燼並不在一塊,白燼吩咐林歸給他收拾了靠書房的間屋子來住,說是科考在即,方便他讀書。
孟凜對這貼心的安排自然是沒話說,可打發走了林歸,他看著一應俱全的屋子卻犯了愁:他該拿什麼理由來跟白燼辭行呢?
白燼太了解他了,他若是在白燼府上作出什麼動作,怕是會瞞不過他的眼,可他又不想就此和白燼翻臉,不掐斷這段情誼,往後說不定還有用得著的便宜之處。
孟凜忍不住坐在桌前與吳常掰扯:「常叔你今日怎麼不叫醒我?」
「……」吳常以為這個事兒已經過去了,不想孟凜還在計較,他疑惑道:「住在白小公子府上委屈你了?」
「……倒也沒有,可是……」孟凜看著窗戶上映出的月下竹影,他輕嘆了聲,說得仿佛不著情緒:「常叔啊,你也是看著白燼長大的……」
他偏頭對上吳常的眼,「你樂意看我把白燼也拉下水嗎?」
吳常愣了一下。
「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孟凜眼神微冷,正同碧波春水落了寒雨,「秦裴私下裡告訴白燼別同我來往,其實同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並無關係,乃是因為他知道我實際上還是孟明樞的兒子,這件事白燼不知道,但這樣一層身份,不是我改換門庭面貌便能擺脫掉的,在乎的大有人在,你看童慎,他不是也覺得我會圖謀這大宋的江山嗎?」
「白燼……」孟凜腦海里浮現出白燼的臉,帶笑的不帶笑的,還有那刀子一般扎人心窩的冷眼,孟凜喉頭動了動,「白燼要做的事情,若是同我不理清關係,那便是雪上加霜、越描越黑。」
孟凜面無表情:「我不信他知道了不在乎。」鹽閃亭
「……」吳常聽了沉默,他單手將孟凜桌上沒收好的書整了下,閉著嘴不知怎麼說,幾次張口,只好道:「白小公子……也過得不容易。」
孟凜自嘲般地笑了笑,「安樂鄉酥人骨髓,沒有人不貪歡,可這天下不是享樂者的天下,我的命得我自己握著。我若留在這裡,不僅是亂了我的分寸,也是攔了白燼的路,要是他多年之後怪我,我拿不出東西來償他,抵我這條命?我的命若不是我的了,那便不算償,只能算輸。」
吳常將書擺正,他知道自己同孟凜掰扯不清,也知道自己管不了他,只好道:「……你看著辦。」
「我是怕啊……」孟凜顧自地嘀咕了句:「怕我安樂鄉待久了,要捨不得走了……」
落了屋裡一片沉寂。
直到一聲極其細微的敲門聲響,吳常耳力極好,他警覺地往門邊看去,門外又傳來了聲:「公子。」
孟凜聽出來了是陳玄,他與吳常放下戒備,「進來。」
陳玄推門進來,帶了一身夜裡的寒氣,他還是那身灰色衣袍,直接跪在孟凜面前,「參見公子。」
孟凜之前說過讓陳玄在京城尋他,也不算意外,他問道:「我來時不曾看過這府里戒備如何,可有人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