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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燼似乎在嘗試將陳羽背後的弩箭拔出,陳羽忍不住聲音變了調:「是齊恂,齊恂手下那人。」
齊恂手下……那理應是謝化了,白燼不敢直接拔出弩箭,「陳羽,你這傷我如今只能暫且止血,但齊恂怕是難以輕易揭過這事,現在我馬上送你出城,找過大夫替你處理傷口,便打算送你回嶺中,嶺中也離此地不遠,你可願意?或者還有什麼要交代我的?」
「我……」陳羽閉眼咳了一陣,「我本是心無旁騖跟著公子,但……但如今我有了妻兒,他們,他們對我身份一無所知,因而還請,還請白小公子將此物送往陳氏玉器行,交給我的妻子……」
陳羽將手往身上衣服的乾淨處蹭了蹭,然後從懷中摸出一枚玉佩,他塞到白燼的手裡,「告訴她我近日外出,暫且,咳暫且不能回去,還請她莫要,莫要掛念。」
白燼把那玉佩捏緊了,「你因我而置身險境,我決計不會讓你的妻兒有什麼大礙。」
「多謝,多謝公子。」陳羽難受得皺緊了眉頭,「還請公子,多加小心。」
白燼點了個陳羽的穴位,讓他暫且安心睡過去,然後他慎重地拿過了那塊白延章的牌位,他幾乎貪戀地多看了好幾眼。
隨後白燼站起來身,他挪動著腳步往桌邊走,將燭台上的蠟燭點燃了。
「對不住了,父親。」白燼艱難地把牌位橫過舉起,他將那有字跡一面牌位置於火上,燭火烤著木板,慢慢把那字跡燒成了一整片的焦黑,再也看不出原來的字跡,然後白燼才用灰布再把那牌位包起來了。
白燼開門去吩咐人拉馬車過來,把樓遠也一道喊過來了。
從前找上陳羽的是樓遠,因此白燼吩咐樓遠去一趟玉器行將玉佩與話一道傳過去。
「陳羽因我被謝化所傷,箇中原委我不便說明,但我擔心齊恂因此大做文章,以刺客之名城中搜捕,因而想先保住他的妻兒,你此去傳話之外,留下幾個心腹之人私下保護,定要護他們母子平安,我……」
白燼看了眼被他粗略處理過傷口的陳羽,「我親自送他出城。」
不消一刻鐘,白燼的馬車又重新往城門口去了。
這幾日城中來往的人很多,到了半夜才會關上城門,因而城門的守衛比平日還要多上許多,白燼遠遠從馬車裡往外看了一眼,那城門口的守衛好似又加了一成。
齊恂的動作,這麼快嗎?
守門的小將認得白燼的馬車,白日出入都無人阻攔,但這次卻被攔下了,白燼手下御馬的將士喝道:「此乃白將軍的馬車,為何攔下?」
那守門的小將語氣和氣,「還望將軍恕罪,只是今日太子殿下從城外回來,下了命令,說是城中有刺客,為防刺客逃脫,來往的人和馬車一律嚴查。」
「放肆!」那將士語氣一厲,「刺客之事,又和白將軍有何關係,今日將軍出城落了東西在城外,如今出城去取,不過片刻就能回來。」
那小將頓時難辦,他支吾了好一會兒不知如何是好,白將軍他自然得罪不起,但那傳太子殿下旨意的人也說了,就算是太子殿下自己的馬車,也不能例外。
「這……旨意在前,還請……」
「發生了何事?」那守門的幾個小將忽然聽到城門口傳來的聲音,竟是一時如獲大赦,他們回過頭去行禮道:「張大人。」
張全正趕上從城外回來,最近淮北事情多如牛毛,就是當官的也要趕鴨子上架,他遠遠望見聚了許多人,一時有些心煩,但他又瞥見了那高大的馬車。
這是……白將軍的馬車。
他如今升了官職,基本上全仰仗當初祁陽的時候白燼打退了山匪,又被提點審出了周琮指使的真相,若非如此,他怕是要把祁陽縣令這位子做到辭官了,因而他很是感激白將軍的恩典,早先去給白燼遞紙條的人也是他派出去的。
張全聽了事情始末,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膽大包天也要分些場合,太子殿下的意思不過是個比方,若是碰到殿下的馬車,你還真敢上去查驗嗎?」
張全又收了些聲音,「白將軍早兩年在淮北做的事情誰人不知,既是出身我淮北的名將,我等心裡都是敬仰之至,太子殿下心如明鏡,心裡定然也是清楚的,難不成你覺得他的意思,是白將軍勾結逆賊意欲行刺?」
那幾個守門小將沒將事情想遠,一時被張全這話給唬住了,趕忙賠罪:「不敢不敢……」
張全朝他們揮了揮袖子,「那還不放行?」
「是是是。」那小將一邊擺開了放行的陣勢,一邊朝馬車上的將士賠笑道:「這位大哥冒犯,方才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我等,我等……」
「無妨。」這時候白燼掀開馬車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職責所在,諸位辛勞。」
此外白燼還頷首朝張全點了一個頭。
那些小將見著白將軍仿佛心底一熱,紛紛把頭低下了,然後又送著馬車出了城。
白燼在馬車內嘆了口氣,這幾日扯的謊比實在太多,他有些良心不安似的,他替躺在馬車裡陳羽蓋了塊薄被,稍微按著讓他偏身,以免撐到了傷口。
天完全暗下的時候,林淨山被請來上了白燼的馬車,他幾乎習慣了白燼不解釋的作風,也什麼都沒問,在昏暗的馬車裡替陳羽清理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