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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才把人說醒了,孟凜來南朝不久,長樂城裡見過他的人不多,今日這才在眾人面前露了面。
孟凜從樓上往下看,微微挑起的眼角帶了絲笑意,隨後他擺開摺扇和緩地扇了幾下,偏身時微微頷首,讓那側臉的弧度落在旁人眼裡,眾目睽睽地靠著欄杆往後面的房裡去了。
孟凜行走並未往對面相看,在眾多視線里忽視了那一雙對面雅間裡探過來的眼睛。
他今日這一露面,就算是坐實了他風流多情的名聲。
這一夜孟凜夜不歸府,直到第二日才回了王府。
他出去只讓陳玄跟著——身邊有沒有旁的眼線他並不在意,孟凜在明親王府,出乎意料的來去自由。
剛來王府的時候,孟凜先在收拾好的偏院裡躺了五日,府里請了大夫,給他看病時連連搖頭,給他開了許多藥,隨後就是流水一樣的湯藥和補品送進了院子,每一日的花銷比孟凜在北朝的月俸還要高,孟凜毫不客氣,花再多的銀子也當受之無愧。
只是孟明樞並不見他,孟凜每一日都去請安,孟明樞每日都不見。
除了剛進府被孟陽找了麻煩,之後仿佛府里的旁人都不在意這個新來的病秧子公子,除了他敗家的水平一日水漲船高,孟凜去花樓里風流快活的錢全是掛在王府的帳上,但這事管家彥叔沒有攔著,任他去帳房裡領了銀子,想來這事是孟明樞默許的。
這日回府,孟凜還是按例去了孟明樞的院子給他請安。
孟凜小時候,其實很期待見到孟明樞這個父親,而後對他心死,哪怕是離開南朝,孟凜多少也想過會不會有一日還能再見到他,直到自己前世被孟明樞欺騙面臨絕境,這一世又被他逼著離開北朝,常叔之死,更是絕對要歸咎到孟明樞的身上,孟凜對他再也不留一分生恩上的親情,就剩了除之後快的恨意。
但孟凜兩世沉浮,哪怕孟明樞心裡知曉,如今他也不能將恨意表露於形。
孟凜望著那屋裡坐著的大致輪廓,將情緒全都藏進了微微上挑的眼角,秋水不起漣漪,他眼裡像池清潭。
只可惜,孟明樞今日也沒見他。
孟明樞手下有個親衛名為莊闕,一柄長劍攔在孟明樞居所的門外,沒有一人敢擅自入內。
「四公子。」莊闕面無表情地舉起入鞘的長劍,「王爺正在用早膳,今日也無暇面見公子,公子暫請回去吧。」
孟凜被攔住也不惱,他對莊闕和氣地笑了笑,「有勞莊護衛了。」
然後孟凜就帶著陳玄轉身離開。
一路和善的好面孔一點破綻也不露,但遠離孟明樞的視線,孟凜走到偏院外面,他忽而就冷下了臉來,側首對陳玄道:「我向來也不喜清淨,明日去菜市場牽條狼狗過來,用來看家護院,既是護院,咬人的最好,若是瘋狗,自然也是成的。」
陳玄一愣,「是……」
然後孟凜才駐足在院子外面,看著未曾掛上的牌匾出了會兒神,他像是說給陳玄聽的,這裡也只有他一個旁人,「這院子,從前叫晚照居。」
「是我母親的居所。」院子裡的樹高過了院門,飄動的樹葉晃進了孟凜的眼裡,「當年一場大火,我以為燒得面目全非,如今竟然整修出來了。」
孟凜一腳踏進院門,「還與從前幾乎一樣。」
十年過去,還能修整得跟以前一樣,陳玄以為孟凜對孟明樞的作為心裡有所鬆動,誰知孟凜下一句罵道:「從前就吃了他這表面功夫的虧,他越下功夫,越像個大尾巴狼,隨時想著咬你一口,倒叫人噁心。」
可孟凜看到滿園的樹葉被風吹動,好似有牆角的暗香流動,鈴鈴笑語的女子站在院子裡看花,旁邊還有個木楞的吳常一邊澆著水,孟凜的眼裡忽然柔軟地動了動,他像從前幼時一般,一步一步姿態端正地走上了台階。
仿佛裡頭還會有一個母親迎他。
但孟凜忽而發現,房門開著,他迴轉頭去看了一眼陳玄。
作話:
放長線釣大魚,這回孟凜是真的要做個攪亂朝堂的亂臣
不過白小公子知道他去找姑娘,恐怕又得生氣氣了
突然發現竟然到了高考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讀者高考所以還是祝願高考加油!要金榜題名!!!(嗯哼沒有我也說了)
第96章 孟瑤
陳玄隨著孟凜的視線一道往後看,又在這注視里迴轉頭來,「公子,我關了門的……」
孟凜也不多意外,擅闖院門還做得這般明顯,指不定是來找茬的,孟凜直接進了門。
「這人都死了十年了,還掛著這麼一幅畫像,夜裡起身見著難道不覺得晦氣?」漫不經心的語調裡帶了些傲慢,一個女子在房間裡慢行了幾步,她摸了摸身上華麗的錦服袖口,側首問旁邊的侍女:「也不知父親哪裡記掛這個江湖女子,你瞧本宮與她,誰更好看些。」
侍女端詳著畫卷笑臉相迎,「那自然是王妃娘娘好看。」
「本宮瞧著也是……」
話音剛落,門邊就傳來了孟凜的聲音:「二姐多年不見,今日竟有空來拜會我的母親。」
他把話聽了正著,臉上本是冷淡,卻身子背對房門,讓人瞧不清楚他的臉,只見孟凜微微偏身,朝陳玄道:「去沏一杯茶來。」
而後光線一轉,孟凜與裡頭這位二姐孟瑤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