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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遠撓了撓頭,「都是大男人,換衣服有什麼好不能看的。」
白燼聽了動靜,他把那粒藥丸放進信封里,又拿起那幾頁信紙,走到了燈燭邊。
白將軍難得優柔寡斷,在不舍與後患無窮中徘徊,他還是點燃了那信的邊角,看著火苗升起的時候朝外說了一聲,「稍候。」
樓遠進門就聞到了紙張焚燒的味道,他看到白燼壓根沒換衣服,打趣的話一時就咽下去了,他這兩年長了許多心眼子,進來直接打了個哈欠,「今日可累死了,我吩咐了人,已經替林歸找好了馬,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白燼沉眸掩了情緒,「也好。」
***
太子齊恂房內。
從前齊恂身邊的方扶風罪名已定,那事鬧得有些大,從前的侍衛親軍解散重組,齊恂身邊熟悉的人皆被調離了出去,但前些日子齊恂從皇陵回來,又使了些手段,明暗裡替換了些關鍵之人,現如今侍衛親軍的首領,是被齊恂一手提上來的,名為謝化。
謝化出身不好,前年北方大雪壓垮房屋,他父母死於天災,外出的打獵的謝化逃過一劫,可他空手回來,才發現家中已是廢墟。
太子齊恂處理雪災事宜途徑此處,見他跪在雪地里嚎哭,本要派手下人前去勸解,卻被他的殺氣打退,後來是齊恂出面,安葬了他的父母,齊恂見他武藝高強,問他是否願意同自己前去京城。
謝化離世俗太遠,有些不通情理,但知恩圖報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他跟著齊恂進了京城。
謝化進齊恂房內自覺把刀留在門外,他見齊恂在翻看著什麼,就安靜等在一旁。
直到齊恂抬頭喊他,「謝大人。」
謝化走過去行禮,「屬下參見殿下。」
齊恂坐在桌前,「這些日子做了侍衛親軍的頭領,你感覺如何?」
謝化支吾了半晌,學著這些日子官場上學到的東西,「多,多謝殿下抬愛。」
齊恂知道他個性寡言,直接道:「今日召喚你來,是有些事想讓你去辦。不過且先問問你,你和那位白將軍白燼,可曾交過手?」
謝化想了會兒,「不曾交過,但有一天經過練場,屬下看見他和那個同行來的樓遠比劃,如果他那天沒有故意放水,屬下拼盡全力,或許可以和他一戰。」
「樓遠……」齊恂回憶了對他的印象,「樓大將軍治家嚴整,他的兒子既然有意習武,到他這個年紀身手必然不可能太差,想來不至於到白燼給他放水的地步。」
「殿下,殿下說的是。」
齊恂面露異色,他端過茶杯喝了一口,「本宮既然提拔你做官,必然知曉你本性如何,若是不愛奉承,那些話,你可以不用學著跟我說。」
謝化比不得那些多年混跡官場的人,官腔打得極為不順,「是……」
「這次南下,我看旁人都好奇,白燼是我六弟的人,我為何要讓他同行。」齊恂拿起筆,攤開張白紙在上面寫了個白燼的名字,「或許有人覺得半年前的事我同白燼多半有了過節,此次合作或許能摒棄前嫌,但我想白燼心裡清楚,半年前我到底為何去守了半年皇陵。」
齊恂眼底深沉,其中漂浮的恨意也融化其中難以顯露,「那事情我復盤多次,其中蹊蹺,我始終覺得有許多疑慮,被搶占的先機實在太多,讓我措手不及,但有一事我如今心中確信。」
「白燼此人,留不得了。」齊恂提起筆,用重重的墨跡劃在了白燼的名字上。
謝化不管世間的道義如何,他只管自己應當做的事,他把頭低在了燈火之下,「屬下定然竭盡全力。」
這一夜客棧的燭火點到了底,即便明日也是千里奔波,卻有許多人夜裡未眠。
南下淮北的路走的還算順暢,但方才越過華南地界,一場大雨忽然就在淮水一線當頭下了下來。
淋漓的大雨又將寒意攜帶而至,尤其下雨那日,仿佛一日便能歷經四季,夜裡寒氣忽然侵襲過來,太子一行無奈在淮北城外暫且安營紮寨。
雨中諸事混亂,白燼領著自己部下安頓了人馬,當他打著傘從帳篷外穿過,忽然聽到了陣爭吵聲。
「我說林太醫,這旨意是太子殿下下的,您在這裡為難小的也並無用處……」
「我就出去取個水回來,這裡離淮水不遠,你何必非要攔著我,我說通報殿下你又……哎呀……」
白燼聽出這聲音的來源,他掀開營帳,「何事在此爭吵?」
此次前來的太醫裡面正有林淨山,他提著個水壺,被一個侍衛拉住了衣袖,林淨山覺得自己和他說不通,甩開了袖子朝白燼過去,「白將軍你來得正好,我看這兩日大雨難停,我等在此駐紮並不動身,這豈不是耽擱了事情,因而見這裡離淮河不遠,就想過去取個水,這人偏偏不讓我出去。」
白燼在帳篷里收了傘,「如今淮水一線流民眾多,林太醫是此行極為重要之人,之後調配藥方救治疫病還需你的幫助,因為擔心你的安危也是情理之中。不知太醫為何要去取水?」
林淨山知道這個道理,他緩和語氣,「本是閒著也是閒著,此行太子先是下了命令,進城之前暫且不要和病患接觸,為了眾人安危,此事我自然也理解,但是如今大雨傾盆,前方的江水我等渡不過去,但為著早日弄清楚那疫病的來源,我也想早些做點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