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頁
孟陽那譏諷的表情立馬變成了嫌棄,「這麼一副苟延殘喘的樣子,莫不是看不起病了要來賴上王府給你出錢。」
孟凜在雨下咳了幾聲,「春雨寒涼,今日歸府,還請世子行個方便。」
這聲「世子」才舒了孟陽的心,他見孟凜淋了雨了,也就稍微鬆了口,「父親不喜排場,你既是歸家,就不該坐著馬車進來,也不知道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裡,讓你淋淋雨,也是洗洗你身上的晦氣。」
孟凜忍著頭疼,維持著臉上的和氣,「世子說的是。」
孟陽這才偏過身來,「進去吧,府里的彥叔會帶你過去安置。」
孟凜垂下頭,「不知,不知父親……」
「父親?」孟陽嗤笑著「哼」了一聲,「父親今日有要事在身,進宮去了,不會見你。」
孟凜不怒不怨的模樣,緩步走進了屋檐。
陳玄給童慎說了聲安置的事情,立馬跟了上去,可他進屋檐時,又給孟陽給攔下了。
「誒——這是什麼人。」孟陽把手握上了旁邊那人的刀把,上下打量了下陳玄,「王府可不是誰人都能進的。」
孟凜眉目里的厭惡一閃而過,他耐著性子迴轉身來,「世子體恤,在下孱弱之身,不比世子一呼百應,身邊只有一個牽馬的啞巴,一個會些武功的護衛,若非有他二人,今日還難以安生入城。」
「護衛?怎麼……」孟陽壞笑著提起往事,拿起那把刀伸到孟凜面前,「你如今不練劍了嗎?從前和你比劍的場面,本世子可是記得清楚。」
孟凜剛落水那會兒壞了身子,旁人瞞他不想打消他的志氣,他這個五弟卻拎著劍來找他打鬥,一遍遍讓他意志消沉,從此再也提不起劍來。
孟凜看了看那把伸到他面前的刀,他臉上平靜,伸起冰冷的手握上刀把,在孟陽的注視下把刀拔出了刀鞘幾分,卻又把刀合上去了,「五弟說笑,我如今哪裡還有這個能耐。」
孟凜拱起手來朝孟陽見了一個禮,淺笑道:「孱弱之身,只想來尋個庇佑,還請孟世子莫要多加為難。」
孟陽對這態度很是受用,他終於把刀甩給了旁邊的護衛,拍了拍手,「這些年過去了,你倒學會了識時務,也罷,本世子就不與你一般見識。」
孟陽再不阻攔,孟凜這才進了孟家王府。
這王府里的陳設與從前幾乎未曾變過,仿佛白衣蒼狗未曾留下片刻痕跡,孟凜拂了拂衣袖,漠然地穿過了前院的長廊。
陳玄許久未見過孟凜這般忍辱負重,他低聲去問孟凜:「公子可要屬下去教訓那人。」
孟凜還是眉頭緊鎖,「還未曾見到孟明樞,這個蠢貨的為難無足輕重,看他這些年還是這個現眼的模樣,來日能拿來當槍使的機會還多著,孟明樞敢放他出來咬我,大概也是算準了他沒什麼腦子,也是來測測我能否做個聽他話的好兒子……」
「陳玄……」孟凜忽然覺得腳下一空,他竟是一個趔趄差點在台階踩空,陳玄趕忙過去扶住了孟凜,孟凜的後話這才說了出來,「扶我一把……」
孟凜的手簡直像塊冰塊,陳玄心裡一揪,他忍不住道:「公子示弱也好,方才怎麼能淋了那雨。」
孟凜有些再撐不住了,他遠遠瞅見了迎過來的王府管家彥叔,他乾脆身子一倒,也不忍著病痛,倒下前在陳玄耳邊輕聲說:「若是替我抓藥,記得往名貴了的買,王府里不缺這點銀子。」
陳玄立馬明白了孟凜的意思,結實地扶著幾乎暈倒的孟凜。
那走過來的管家只看見紙片一樣單薄的孟凜在面前倒下,立即快步走了過來,「四公子,四公子這是怎麼了?」
彥叔做了明親王府二十來年的管家了,是王府里極少數一碗水端平的人,他知道自家四公子流落在外十年,本來就起了憐愛的心,誰知第一面就見到了這樣一幅場面。
「您是,您是府里的管家?」陳玄跟久了孟凜,難過的神情信手拈來,「公子久病纏綿,一路舟車勞頓,本就身子不好,可剛才進府,還遭了世子的為難淋了雨,這一下就……」
彥叔剛摸了下孟凜的手,立馬就臉色變了,他摸著孟凜淋濕的衣服,趕忙喊著身邊的下人過去扶了孟凜,一邊跟陳玄道:「王爺吩咐下面收拾了偏院,還是趕快送四公子過去休息,大夫,大夫也喊人去請。」
孟凜被人架著,他其實當真沒了力氣,連日勞累加上奔波,是個人都能熬出病來,他已經撐了夠久,孟明樞欠他的太多,如今到了王府,暫且見不到他的面,就先讓王府的銀子嘩嘩東流一番。
餘下的債,孟凜會耐著性子一點一點去討。
作話:
關於南都長樂,設定上並不在福建,因為是架空,覺得名字很好聽所以選用,地域致歉
大概在離江南並不遠的地方
第95章 風流 「他今日這一露面,就算是坐實了他風流多情的名聲。」
長樂城原為朗州,乃是朱殷入主城中設了京都,才對著長安的名號改了長樂這個名字。
京城擴了新樓,建了城牆,可還是個圍城,城裡丁點的事也能傳揚得人盡皆知。
近來隨著風雨傳滿京都的正有兩件事,連路邊的攤販都在傳道。
賣字畫的讀書郎擺個椅子坐下來,聽起旁邊包子鋪的小哥吆喝之餘道:「聽說了嗎?那明親王爺找回來個失而復得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