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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曹大人……」那太監怵怵地喊了一聲,「對面,對面好像……不是人。」
他話音剛落,對面那火光穿過迷霧,竟然單單是個火團浮在空中,隨著那太監的尾聲,那火團驟然一跳,明亮之際變成了淡藍色的火光,藍色的火焰忽然加快了移動的速度,朝著走動的兩人突然沖了過去。燕衫婷
「啊——」那太監悽厲地喊了一聲,他立刻腿上一軟,被那不似尋常的火光嚇得一屁股摔在地上,連帶手上的燈籠也一起往地上砸了個稀碎。
仙風道骨的曹監正卻是半點不怵,這把戲他平日玩得都要厭煩,他手裡拂塵一甩,正正對著那移動過來的火焰甩去,一把甩滅了那浮空的火焰。
「雕蟲小技。」曹玄對著四周冷笑,他抬高了聲音,「是誰在此裝神弄鬼?」
「後……後面……」那太監還在牙關打顫,他指著曹玄身後道:「大人小心……」
曹玄轉身過去,他一瞪眼,吹了下自己的鬍子,好幾團藍色的火焰幾乎要飛到他的身前,曹玄自信地往身上一摸,但他忽而想到來見陛下,身上早已放下了東西,只好當即避開那火焰後退。
夜裡什麼都暗,這空中藏的東西都能在視線被吸引過去之後視而不見,一根細長的鋼絲橫在空中,不大明顯地閃著凌厲的冷光。
曹玄退了幾步,忽然感覺腿上一疼,像是被什麼石子砸在了腿上,他吃痛地哼了一聲,整個人後退的重心頓時就不穩了,他腳下竟是一陣打滑,整個身子頓時後仰著往下摔了下去。
那橫空的鋼絲正正橫在他的脖頸後,下倒的一瞬連帶著曹玄整個人的重量,那鋼絲忽然飛快地往上移動起來。
一聲呼喊哽在喉間,那曹監正的頭,竟然生生斷離了他的脖子,被那鋼絲瞬間斷成了兩節,狂湧出的鮮血一時噴了出來,這時摔在地上的燈籠燃起了外面的油紙,忽然燃得盛極了,那噴涌的血被火光照得激如泉水。
伴隨著沉沉的一聲,曹玄的身子倒在地上,而他那斷開的頭顱咕嚕滾了兩下,同身子滾出了好幾步遠。
空中燃起的藍色火焰還未熄滅,反而是繼續衝著曹玄的頭顱飛去。
「轟——」的一聲,那火焰碰到曹玄的頭,他那鮮血淋漓的頭顱忽然就起了烈焰,整個人猙獰的表情全都淹沒在焰火里,竟還被火燒的翻滾了兩下。
這場面太嚇人了,那替燈籠的太監喊得嘴裡都要沒了聲音。
「死人了……死人了……」他木木地抱住了自己的頭,仿佛怕自己的頭也掉在地上燒成灰燼,他瘋狂地挪著腳步,嘴裡還是不停地喊著:「曹監正死了……曹監正死了——」
第116章 丹藥
大內皇宮夜裡死了人,死者還是得皇帝器重的曹監正,事情鬧得極大,當夜連已經睡下的朱殷都親自趕了過來。
陛下神情悲慟,親自看著人收了屍。
事情交由刑部來辦,但查起來竟然全無頭緒,曹玄斷頭當夜,鬼火自燃,死得太過離奇,而那御前一齊相伴而行的太監也已經瘋了——
「火……是火!是火燒死了曹監正……」那太監抱著自己的頭不肯鬆手,不知是那句話觸動了他的神經,他竟瞪著眼睛喃喃喊起了「天火。」
「藍色的,是藍色的,天火……是天火燒了曹監正!」
……
事情鬧成這樣有些不好收場,陛下勒令了擇日破案,但當日在場的只有這麼一個人,如今還是個滿嘴胡話的瘋子。
刑部的人愁得不行,但是忽然,那審案的眾人中有一年輕人,他像是審那太監審得太久,人都犯起了糊塗,他飛奔出刑獄對著刑部主事一口咬定:「天火,一定是天火燒了曹監正!」
「曹監正的脖子斷得如此齊整,就是一把鋼刀也砍不了那麼明白,只有頭,他只有頭被燒糊了,若非天火,哪裡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刑部可以犯迷糊,但不能真的迷糊,這事情要是就這麼離譜地交上去,陛下能信嗎?
但偏偏這時候,事情出了轉機,御史台竟有摺子由明親王爺孟明樞遞到了御前,其中所寫,竟是欽天監監正曹玄貪贓枉法的一干證據。
曹玄為人不公不道,由此天火降下懲罰,前後因果明了,一心求仙問道的朱殷竟然就此信了。煙姍艇
因而此事蓋棺定論,就是曹玄自作孽,引得天怒人怨,這才丟了性命。
***
事情過了幾日,瀟湘樓內孟凜再與恆王朱啟明聚首。
朱啟明笑得聲音舒朗,他端起酒杯敬了孟凜一杯,「如今想來,從前因為曹玄占卜,父皇怕是聽了許多他的胡話對我不利,而今多虧了四公子這主意,如此人鬼不知地除掉了他。」
「但倒是看不出來。」朱啟明爽快地喝了酒,「四公子竟然也能通曉神仙之道,若非如此,怎能想出如此主意,殺人於無形,連父皇也不再懷疑。」
孟凜受了敬酒,他謙虛道:「通曉不敢當,不過是母家出身江湖,從前的寧家通曉卦象占卜之術,也就是我……」
想起從前,孟凜不禁有些神傷似的,「母親與族人離世已久,實在未能學得其中精髓,從前遠離王府漂泊在外,也曾做過算命的營生,不過是些雕蟲小技,實在是入不得殿下的眼。」
「這豈能是雕蟲小技,若非你是王府的公子,本王可是想過……」朱啟明話間一頓,又把喉間的話咽了下去,他用笑意把未說完的話蓋過,「為著公子神通,本王還想再敬四公子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