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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箭要了孟凜前世的半條命,那箭傷此後都沒有痊癒,胸口側的箭傷久久地留下了疤痕,給他此後的沉疴入骨,又添了道新傷。
這記憶的不適感甚至給孟凜弄得真生了場病來,今年仿佛入秋格外的早,孟凜在場秋雨里染了風寒,白燼新上任南衙,又在忙得不可開交,只好交給了林歸去多加照顧。
秋獵的事情傳到白燼耳朵里時,他也是忽地倒吸了口涼氣,前世那場秋獵本是守備嚴密,卻是混進去了處處殺機,有人追趕著他纏鬥許久,堪堪打到了林子的最西邊,那邊懸崖上存放武器,他還親眼見著追殺的人無路可逃,從懸崖上一躍而下,蹤跡難尋。
更為心驚膽戰的,是他回到獵場中央時,聽聞了孟凜受傷的事,那時他與孟凜交往不多,那圍上去的人將他堵得嚴實,太醫也已然過去給他診著箭傷,白燼站在重重隔閡之外,只能遠遠望見孟凜慘澹的臉色。
白燼夜裡其實偷偷去看過他幾次,孟凜還在昏迷,燭火下也不見他面色好轉,那重疊了許多層的紗布纏在他的胸口,隱隱滲出的血色讓人看得揪心。
孟凜的眉目皺得仿佛痛苦不堪,他喃喃地喊著什麼讓人分辨不出,白燼見他這樣,心裡難過得仿佛是自己也受了傷,卻是無可奈何,只能在燭光里留下個難以辨認的背影,獨自離去。
好在後來孟凜並沒有傷及性命,他傷勢好轉,白燼作為督辦獵場之一的將軍受了責備,也去看過孟凜一次。
說是賠禮,卻是孟凜面色慘白地對他行禮,禮節周到地向他陳述道謝,那場面,著實是十分生疏。
白燼以為孟凜是在怪罪自己沒守好獵場讓賊人趁虛而入,如此生疏他無話可說。
……
因而這次秋獵,若不是御前欽點,白燼當真是不想去了,他還不想孟凜去,這幾日的雨落得孟凜生了風寒,他頭一次想他晚些好了,直接抱病躲掉這次秋獵。
可是事與願違,孟凜病好之後,翰林院那邊點了孟凜去記錄那日章程,這場秋獵,他們都得去。
作話:
算是過渡章,第一卷 秋獵之後就要完了,這一卷是北朝篇(因為我不會改那個卷名之類的所以一直沒改)下一卷是嶺中篇,嶺中篇除了一開始的內容,後面的糖會比較多,所以意思是……接下來預警:會虐會發刀子,但是應該不會太長
嗯哼謝謝觀閱~
第62章 射箭 「我是來……是來爭奪我的獵物……」
幾場秋雨下得枝頭現了秋意,京城南邊的青山今年楓葉紅得早,十月就已秋意盎然。
青山獵場是早幾代的先帝定下的秋獵場地,今年得當今陛下的首肯,又擴建了些場所,青山及周圍的地都被劃來成了獵場,秋風裡旗幟招展,看起來威風八面。
獵場完工,待工部驗收,聖上的旨意一下,御駕就浩浩蕩蕩地移向了青山。
籌備與護衛的職責都掛在太子齊恂的頭上,東宮的侍衛親軍重新選任,為防差錯,南衙北衙皆出動了兵馬,幾乎把獵場圍得固若金湯。但秋獵當日,無論是齊恂還是各方將領,都是要參與秋獵的,守衛之事基本交由下面來辦。
當日辰時剛過,建昭帝還未移駕過來,各方大人臣子都已經到了場來。
看得出建昭帝此次是真的生了齊曜的氣了,連秋獵也未喊他過來,只因過了兩月,這六皇子還在因為婚事跟他執拗,建昭帝沒有辦法,只好依舊關著他閉門不出。
時辰太早,四皇子齊越打了個哈欠入座,他衝著身邊的齊恂抱怨:「父皇也真是,一個秋獵而已,怎麼連美人也不讓帶進來,我又拉不動大弓,過來打獵也太過無趣了。」
齊恂有些恨鐵不成鋼似的,「父皇的意思是要你收心,你大婚在即,身邊還放什麼美人。」
「大婚?」說起來齊越更愁眉苦臉了,他手裡轉著杯子,「那個五部奚草原上的野女憑什麼給我……」
「閉嘴。」齊恂慍怒地糾正他,「不許胡說。」
「……」齊越不耐煩地改了口:「公主公主,我可聽說是六弟不要,才推給我的。」
建昭帝幾經抉擇,五部奚不過北方小族,讓辱玉氏的公主做了六王妃還是有些可惜,齊曜又沒鬆口,最終還是把她指給了齊越,齊越不求上進,有他一兄一弟在,建昭帝並不對他多抱什麼期望。
齊越嘆了口氣,「這下父皇給我指了婚,我家美人都要……」
齊越難得專一一次,他話還沒說完,一句「陛下駕到——」伴著呼號與禮樂,建昭帝在浩蕩的簇擁之下,登上了獵場的主位。
君臣相見,禮儀繁瑣,待到各項禮節都進行完了,建昭帝命人搬出了好些賞賜放在御前當是彩頭,宣布開始之前,又還忽然點了一句:「白將軍。」
建昭帝今日心情不錯,他等到白燼從坐中出來跪在御前,才朝旁邊揮了揮手,「白將軍是我大宋新將,有你在朕心中很是欣慰,上月隨五部奚使者進貢的東西里有件雪白狐裘,這幾日秋意濃郁,再過上幾月就是寒冬,朕見其柔軟,又可載白卿功績,因而將其賞賜給你。」
旁邊的內宦見著場面將狐裘呈了過去,建昭帝笑得有些和藹,「望卿日後建功立業,護為我大宋疆域。」
那狐裘被手下接了過去,白燼拜在御前:「多謝陛下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