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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燼咳聲道:「跟我開玩笑也就罷了,陛下面前還是……」
「算了。」白燼想提醒他,可又覺得孟凜這些事上都有分寸,他不過就是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罷了,「我多管閒事,你本就不緊張。」
孟凜的七竅玲瓏心也不知道白燼心中到底想了幾個來回,但關心的情誼他還是能品出來的,他笑了笑,臉色仿佛好了很多,「這馬車上坐著多悶,就想逗你一逗,小將軍別生我的氣。」
他又把手伸了出來,「小公子要是怪我,真讓你再打一次可行?」
白燼挪過視線來看了他一看,他身上披著甲,整個人多少添了不近人情的冷意,白燼把手從腰際劍柄上拿開揚起了些。
孟凜額角一挑:不是吧?白燼真要動手?
白燼卻是抬手將劍移正了,他氣定神閒:「不敢,打了你你要賴帳。」
「嘖嘖嘖……」孟凜顧自地拂袖端坐,「小公子這是心疼我了。」
「……」白燼不語,管他怎麼想。
……
皇宮裡,御花園。
建昭皇帝剛批閱了許久的摺子,眼睛都看得疼了,春日裡百花爭妍,便在御花園裡召見了新科狀元。
「陛下,今日御花園中花開正好,臣妾想,阿錦也是喜歡的。」今日伴駕的是蕭貴妃,她滿頭朱釵,打扮得比御花園的花還要俏麗。
一道屏風隔開了皇帝貴妃和外面,二人還湊在一起聊著天。
「今日可不就是為了阿錦。」建昭帝笑得慈眉,春日裡仿佛華發都少了幾根,「你們蕭家就剩阿錦這個一個女兒家,朕自然得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
「當年吶……」建昭帝握著蕭貴妃的手撫著,「你們蕭家一共兩個女兒,一道嫁給了朕,朕那時候還是王爺,後來你姐姐替朕生下了公主和恂兒,你又生下了阿越,都是為皇家積了福緣,可惜你姐姐福薄,朕的皇后去了,只剩了你。
建昭帝說得傷感,「你蕭家是我大宋的功臣,國舅爺又只有儀錦這一個女兒,朕看著她自小長大,也是極為疼愛她的。」
這話說得蕭貴妃面色也帶了惆悵,她垂首,頭上的朱釵未見半點晃動,「就是不知道這新科的狀元是個什麼模樣,聽旁人說他才貌雙全,卻也不能全聽了旁人的說法,萬一是個徒有虛名……」
建昭帝爽朗笑了兩聲,「所以今日才喚了他過來。」
「人也該到了。」建昭帝喚著內侍,「去把人宣過來吧。」
內侍彎腰引著路,孟凜面聖,白燼復命,兩人都給帶到了屏風前。
今日有貴妃在場,這才置了屏風,兩人的身影在屏風後透了朦朧的輪廓,孟凜的那身紅色的袍子實在太過顯眼,襯得他眉目更加清秀了些,白燼解了劍,披甲的將軍依舊是正氣凜然。
內侍早先提點過,二人一道給建昭帝和蕭貴妃行了禮。
建昭帝見這對青年才俊湊在一起,心中生了愉悅,建昭帝溫聲道:「白燼如今羽林軍的差事辦得愈發趁手,你今日奔波勞累,朕也不留你在此處,你便先退下吧。」
白燼謝了恩就退了下去。
此刻孟凜還在跪著,他低著頭,很是恭謹的模樣。
「孟凜——」建昭帝也想看看他的模樣,他安撫似的拍了蕭貴妃的肩,起身緩步往屏風外走,「新科狀元,朕看了你的文章,也聽說過幾月前你梅花宴上寫過的辭賦,聞說是個才子。」
「你,把頭抬起來給朕看看。」
孟凜略微頷首,目光還落在幾步前的地上。
紅袍白面,孟凜這模樣看得建昭帝有那麼一刻晃神,仿佛多年前也見過這樣一個模樣俊俏的少年郎,卻是又記不得是誰了,建昭帝不欲將情緒外漏,卻也帶了半分和氣,「狀元郎才貌雙全,屬實不易。」
他回望了示意了眼,內侍立刻明白了建昭帝要下召的旨意,低頭聽旨做了言錄。
「著,新科狀元——孟凜……」建昭帝幾乎走到了孟凜近身,「……為翰林院修撰,司文職,你初入翰林,還得恭謙行事。」
本朝的狀元郎大多受旨去了翰林院,官階不高,從六品,卻是御前打轉的近臣,草擬旨意,撰寫詔書,朝中卿相之才大多出於此處,就連當今丞相也曾出自翰林。
這番旨意孟凜並不意外,他領旨謝恩,「微臣叩謝陛下。」
建昭帝下了旨,又往屏風後去了,「孟大人跪了許久,賜座吧。」
等到落了座,建昭帝又道:「稍後旨意送往……孟大人如今住在何處?」
「回稟陛下。」問及此話孟凜得解釋一番,他斟詞酌句,「臣出身淮北,同方才的白小將軍原是同鄉,小將軍受旨回鄉奔喪,臣乃是隨他一道入京,小將軍心善,邀臣暫住將軍府,原是不欲打擾,卻憶及小將軍痛失親長,又是孤身在外,便留下一道同住,如今……還未來得及更換住所。」
朝臣私交本是忌諱,可談及白燼失了師父,建昭帝也就退了一步,他趁著話間喝茶潤了嗓子,「那旨意就送往將軍府吧。」
孟凜道:「多謝陛下。」
落音後不一會兒,下面人給孟凜送了杯茶水過來,似乎是要久話的意思,即使孟凜知道接下來該說到何事,眼皮還是不經意地跳了幾下。
「孟卿如今年歲為何?可曾婚配?」
建昭帝猝然出了聲,孟凜茶水喝了一半,做好的心理準備陡然崩塌,差點嗆了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