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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凜直接握住了白燼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塊,細微的暖意傳到白燼手上,白燼才確定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
「你這是幹什麼?」孟凜焦急又心軟,他將手附在白燼的脈搏處,仔細地給他把起脈來,摸到他沒什麼異常的脈象,才稍微安心了點。
孟凜開始用雙手揉搓白燼冰冷的手,可白燼的手怎麼也搓不熱似的,孟凜剛緩了會兒的五臟六腑又開始疼了,他低下頭心疼道:「小公子,我惹你傷心難過,你要罰我,要打要罵我都不還手,可你怎麼能……怎麼能如此不惜自己。」
白燼目光動了動,他看著面前的孟凜,眼裡的情緒一時都奔瀉而出,少年身後背著別人看不見的擔子,腳下的路又荊棘叢生,多年來踽踽獨行走到盡頭,卻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重來一次步步走得艱險,但至少,他唯一想要留住的人還在他身邊,是嗎?
「孟凜。」 白燼像是確認,喊了遍孟凜的名字。
孟凜聞聲抬起頭來,「嗯?」
「孟凜。」白燼又喊了一聲。
「嗯。」孟凜也不露怯了,他直視著白燼的眼睛,很是溫柔地輕聲說:「我在。」
然後孟凜微微昂首,他抬頭去夠白燼的嘴唇,白燼的嘴冷得像是冰塊,孟凜沒像上輩子一樣淺嘗輒止,他用溫暖的舌頭撬開了白燼的嘴,溫柔地流連在他的唇齒間,仿佛如此便能將暖意傳到白燼的心口。
白燼眼睛眨了眨,在北朝時,孟凜極少會主動親他,他甚至在孟凜離開之後懷疑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可如此一個吻仿佛能把所有的猜測都拋之腦後了,讓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雪依舊落在白燼臉上,他卻是忽然抬起了手,他撥著孟凜的肩膀,竟是輕輕地往後推了他一下,緩緩讓他從自己嘴上離開了。
「孟凜。」白燼仿佛有未盡之言,他深思熟慮了似的,「我……我想問你一事。」
孟凜握著他捂不熱的手,「小公子,有什麼話,我們進去說好不好?」
白燼卻搖了搖頭,「這幾月以來,我一直都想問你。」
「江桓從前跟我說,你那日去城西觀音廟,不是一個人去的。」
孟凜揉著白燼的手突然停了,他實在沒想到這件事會被突然提及,上一世他被白燼在城西觀音廟抓了正著,人證物證俱在,自此入了刑部大牢。
孟凜卻故作輕鬆,「你,你問這個做什麼。」
可白燼在感受到孟凜那絲異樣的時候,就更加認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突然沒了底氣,但還是繼續道:「那日你去城西,帶了暗衛,所以……那日去的人如果不是我……」
白燼深吸了口氣,「你就不會束手去刑部大牢。」
孟凜曾緊攥著個酒杯被重重刀劍圍了嚴實,前有南朝出賣,後有追捕在側,他冷冷地看著周圍,若是摔杯為令,就算是玉石俱焚,在場的人他一個也不想留。
可……在那重重包圍之後,走出來的竟是白燼。
那一瞬間他幾乎來不及變換表情,攥緊的酒杯留在手心讓他握了結實。
不過失神了片刻,一擁而上的將士扼住了他的喉頸,反折了他的手臂,他跪倒在地上,手裡的酒杯無力地掉出來,輕聲地砸在了稻草上。
孟凜吃痛之際對自己說:罷了……
白燼看著孟凜的表情,他不依不饒地問:「如果那日不是我去……你是不是只會像這輩子一樣離開,不會選擇去送死?」
「……」
「我不想騙你。」事情被提及到這個地步,孟凜放開了白燼的手,他平靜地對白燼道:「是。」
白燼定定地看著孟凜,「我……是我……對不……」
「不是你,白燼。」孟凜望著白燼無奈地搖搖頭,他伸手去把白燼衣服上的一點雪撥掉了,孟凜仔細地望著白燼的眉眼,與他夢裡那時的白燼,並無不同。
「是我做錯了事,我該罰。」孟凜抵著白燼的額頭,「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過,那日有人設計,你我最多只能保全一個,我們那點舊交在祁陽任誰都能說出來,別人定然能查到,那日若是來的是別人,我當然可以全身而退,可你定然受我牽連……」
「白燼,是我咎由自取,你……」孟凜又重新握上白燼的手,「你從未虧欠過我什麼。」
「孟凜。」白燼握緊了孟凜的手,「我走後……我沒有一日不曾想你。」
我走後……孟凜還是心顫一般地胸口發疼,如此一語雙關,他又在自責讓白燼失去自家兩次了。
「白燼,我們進去吧。」孟凜不顧白燼一身的冷意,把他擁進了懷裡,「我不走了,我就留下來陪你。」
冰天雪地忽逢一絲暖意,白燼輕輕點了點頭,才從雪地里動了,他拔回他的劍,同孟凜一道進了房去。
……
「白燼,你還沒好嗎?」
孟凜百無聊賴地坐在桌上撥弄茶壺蓋,等著白燼換衣服。
白燼這房間是第一次進來,東西都是林歸早先收好的,舟車勞頓他讓林歸夜裡回去了,因而只能自己找出衣服來。
過了許久白燼整齊地穿戴好,才從裡面走了出來,白燼目光如常,像個不入世的郎君,全然沒了剛剛在雪地里的樣子。
孟凜卻望著白燼皺了皺眉頭,「天都還沒亮,你穿戴如此整齊,這是打算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