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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巡撫罷了。」孟明樞嗤了一聲,「殺了就是。」
孟凜繼續與他打起太極,「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父親說什麼殺人的話,但如若父親真有此等期望,不妨父親借我幾方勢力。」
孟明樞不想再聽他胡扯,他微閉上眼來眼神,「空口白牙。」
等孟明樞閉上眼,孟凜看他的眼神立馬冷了下來,他在馬車裡晃悠,被帶著遠離了皇宮。
但孟凜懷疑地想:南朝真的會此時出兵嗎?
第124章 兵馬
這年盛夏,疾風驟雨在午後來去匆匆之時,南朝的兵馬暫且未動,卻是北朝的軍隊先有了動作。
南朝築新刀的消息齊曜上奏給了建昭皇帝,此事秘而不發地斟酌了許多天,最後的結果,是北朝大動兵馬,幾萬將士要前往嶺中附近練兵。
練兵這話用得好,實際上就是大軍駐紮在此,若是南朝有了動作,北朝立刻可以還擊,但若是沒有動作,也不算是師出無名。
白將軍大抵命裡帶了奔波勞累,這幾番來來回回,竟然還要再往嶺中跑上一趟。
這事白燼其實並沒有什麼說法,只是事出反常,這主意是太子齊恂提出來的。
跟齊恂攤開了之後,齊恂竟然偃旗息鼓地對白燼敬重起來,而且在建昭帝面前將白燼捧高,這番拉攏不似拉攏的捧殺讓白燼有些忌憚。
可大軍擇日出動,白燼無法再顧及其他。
距離白燼的大軍啟程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午後又來了場迅猛的雷雨。
樓家將軍府內,嘩嘩的大雨沖刷掉了樓家屋檐上生的青苔,條條雨幕之後,屋檐下站著看雨的樓遠。
樓遠這次沒有跟著大軍啟程,但他站在檐下看著遠方出神,那是大軍啟程的方向,連他父親到了身後都未注意到。
這日樓大將軍休沐,樓懷欽站在樓遠身後,他這小兒子好像是看雨太過入神,或是想著什麼,直到樓懷欽將手搭在他肩膀上,樓遠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喊了一聲「父親」。
樓懷欽穿了便服,卻仍是身姿挺拔,他一道望向雨中,「你不隨軍一道南下,可會後悔?」
樓遠苦笑了聲,「從前的悔意未曾彌補,哪裡會添上新的後悔。」
「這次不和白將軍一道離開京城,一半是他的意思,一半也是我自願的。」樓遠說著,又想起了之前淮北的事情,陳羽的妻兒置身險境,他覺得自己深有責任,那日他若是再謹慎些,此事說不定就會不一樣,白燼也不會被人掣肘。
如今他留在京城,是想替白燼補上身後的空缺。
樓遠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白將軍如今竟然捨得把後背交給我,其實我壓根沒有那麼值得信任。」
樓懷欽皺了皺眉,他這個小兒子自己意識不到,從前入宮尚且惴惴不安的少年,如今已經可以成為他人的倚靠了,但安慰的話到了嘴邊,不善言辭的父親換了種話來說。
「這樣也好。」樓懷欽並非寬慰,而是道:「你與白燼走得太近,旁人要說我樓家與白燼結黨營私。」
樓遠聽這話驚了一下,他那蔫兒了似的精神也打起來了,「為人副將,豈有結黨的說法,父親莫不是同我說笑?」
樓懷欽面不改色,「那白燼與六皇子走得近,你覺得那可是結黨?」
「這……」樓遠不解地偏過身,「這豈可相提並論,朝中黨派之事算是心照不宣,樓家以父親為首,父親一心忠於聖上,豈會因為我一人就讓眾人如此認為?」
「既然把話說到了此處。」樓懷欽也偏過身來,好似一副長聊的模樣,「那你跟我來好生說一說,你看如今這朝堂,是何等局勢。」
兩父子就這麼相對站著,樓遠的聲音混入雨中,「太子與六皇子分庭抗禮,這事兒陛下心裡也是明了,只是他心裡的抉擇我等不為所知,朝堂上許些人的選擇卻是清楚的,譬如,譬如他的母家,蕭家國舅即便是把女兒嫁給了六皇子,那心裡定然也是護著太子的……」
「蕭家國舅……」樓懷欽在這裡打斷道:「那我問你,當初太子為何願意替六皇子求情,要把蕭家小姐許配給六皇子?」
「這……」樓遠一頓,他思量道:「當初太子方才從皇陵回來,半年不曾涉及政事,他要緩和與六皇子的關係,他要……」
樓懷欽聽樓遠不肯定的猜測,搖頭道:「的確他半年不涉政事,但以太子這些年的謀劃,想探知朝中消息根本就是易如反掌,這一舉看似緩和與六皇子的關係,實則破釜沉舟。」
「來日不管他有沒有失勢,蕭家是他的母族,他必然是要保全的,蕭儀錦一旦嫁給了六皇子,他對蕭家小姐一片真心,就算是太子敗了,蕭家也還有六皇子的庇佑,但若是他贏了,那他就將蕭家接替了過去,一樣能護衛周全;添上後來的淮北疫病,齊恂剛回朝,他需要這個功績來給他壯大聲勢,此時六皇子成婚,他礙於新婚不便脫身,那也是太子親力親為的機會,如今所見,這好處他是掙到了。」
「而如今……」樓懷欽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似乎不太想說後面的話,「白燼離京,幾萬大軍一道遠離京城,屆時京城之事難以觸及,就怕京城裡……會有什麼變故。」
「白將軍離京……」樓遠眼皮一跳,「難道是有人故意要引他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