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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裴一愣,他竟露出了副茫然的神色來。
孟凜一想,覺得秦裴大抵是沒聽懂何為「周公之禮」,他換言道:「那白燼把我親了抱了睡了,可不得給我負責?」
秦裴眼前一黑,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白燼,又瞥了孟凜,「荒謬,荒謬……」
「可白家,白家……」秦裴拿手撐著桌子晃了晃頭,「你能給白燼生兒子嗎?白家以後……以後就……」
「……」孟凜眨了眨眼,「兒子,兒子我就給他生不了了。」
「但是師父……」孟凜把頭一抬,他帶著和順的語氣道:「人活於世,百代之後,誰也不會記得從前的父輩、兄長、子女,如此說來,血脈相連,難道就只是為了死後那一盞不知能不能送到先人手裡香燭嗎?白將軍建功立業,這世間會銘記他的人多如牛毛,正如師父當年的威名不減,總會有一盞香燭為你而燃,可這些事情生時尚不能明了,何苦要囿於百年之後,師父,生者的可貴在於攜手相伴,生死與共,我與白燼,早就決心要同舟共濟了。」
空氣中一陣沉默,白燼這時出聲道:「求師父成全。」
「歪理……」秦裴被說得語塞,只重複念道:「歪理……」
見秦裴臉色好轉,孟凜跪地往前挪了幾步,「秦師父,您是頭一回來嶺中吧,嶺中可好了,您若是願意,我特意喊人過來招待,我雖掛著姓孟的虛名,但嶺中才真是能說得上話的地方,您……」
「你過來幹什麼。」秦裴仿佛避之不及,他收了收憤恨的眼神,卻是盯了白燼一眼,「我不聽你們的歪理,你們,你們就跪在這裡清醒吧。」
隨後秦裴起身,去把孟凜提過來的食盒拿過去了,然後一個人走到了屏風後面。
不消多久,屏風後就傳出了飯菜的味道。
「……」大快朵頤的聲音在孟凜耳邊猶如洪鐘,他回身跪在白燼對面,「不是……你師父怎麼這樣……」
白燼身子前傾去碰了下孟凜的膝蓋,「你能跪住嗎?」
「不妨事,和你一起跪拜長輩,又……」孟凜同白燼相對,他視線比劃著名咫尺的距離笑了笑,「又和你這樣,就像是,像是成婚。」
白燼失笑,「哪有成婚久跪的。」
「從前也不是沒同你跪過。」孟凜想了想,「但你師父,從前也這麼凶。」
「師父嚴厲,你那時……」白燼不禁彎了下嘴角,「你那時好煩,明明見我受罰還要貼上來,而且還愛找我說話。」
孟凜反駁道:「我要是不貼上來,小公子萬一跟別人跑了怎麼辦?而且我那是怕你無趣才來陪你。」
秦裴吃個飯被吵得不得安生,「吵死了,罰跪還這麼多話。」
白燼給孟凜帶壞已是不爭的事實,他執拗得像頭牛,怎麼也扭不過來,秦裴被他煩死了,他當即吼道:「你們給我滾出去。」
是「滾出去」而不是「跪出去」,白燼心裡一喜,師父竟還有些鬆口的意思了,他牽起孟凜的手就起身往外走,「多謝師父,改日再來給您賠罪。」
門給一聲拉上,秦裴覺得這飯吃得沒意思,他一摔筷子,誰知門馬上又給推開了。
白燼不想觸秦裴的霉頭,可他不得不在門邊道:「師父我取些公務……」
白燼飛快地在書桌上拿了幾本案卷,趕在秦裴抓起手邊的物什砸上門之前出去閉上了門。
***
隔壁院子,應如晦的居所擺弄得很是雅致,饒是不懂風月的江桓也覺得其中很是好看。
一開始應如晦說要請他吃飯,江桓以為是去宣賓樓擺上宴席的那種請法,誰知是應如晦親自下廚,給他做了一桌菜。
江桓頭一回覺得有些拘謹,他看著滿桌的菜色,「這都是你做的?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
應如晦拿起酒壺給江桓斟了一杯,「幼時母親去世,父親那段時間很是低落,病重之時竟念叨著母親從前的手藝,因而我翻著母親留下的手冊,學了些做飯的手藝,只是這些年生疏久了,還怕不和你的口味。」
江桓回想了會兒自己爹傷心難過的時候,他都在做什麼,又忽然覺得引得他生氣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一相比較自慚形愧,但他轉念一想,當不了孝順兒子,當一當應如晦的野爹也是行的。
第87章 攻勢 「江桓,我心悅你。」
應如晦倒完酒舉起酒杯,朝江桓道:「淮北到嶺中的路差不多快要竣工,此番順利,還要多謝江家主捨命相陪。」
「什麼捨命不捨命的。」江桓同應如晦碰了酒杯,「我江桓一言既出,不做後悔的事情。」
喝完酒,江桓拿起筷子朝桌上看著菜色,挑選一樣沒有下筷,應如晦自然地去夾了其中一道菜。
江桓一挑眼,也跟著去夾了那道菜,「不算府里的下人和照顧我的老人,你還是第一個給我做飯吃的。」
江桓嘗了一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應如晦一眼,應如晦這個書呆子和他從前想的可太不一樣了,本來以為他是個固守成規的讀書人,可他現在又通武藝,還懂謀劃,做的菜竟然還很好吃。
可江桓沒怎麼誇過別人,到嘴邊的誇獎竟然堵在了喉間,因而他沒說話,只又去夾了另一道菜。
應如晦跟著動筷,與江桓伸向同一個盤子,幾乎是若即若離地碰了下他的筷子,「可是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