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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燼並未多想,卻是走了兩步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氛圍,他當即敏銳地往身後一擋,一股勁風裹挾著力道朝他胳膊上掃來。
這房裡有人?白燼當即借力要退,卻被那人的掌風又纏了上來,眨眼間已經過了好幾招了,然後白燼才定睛看清了面前的人,他隨即一愣,「師父?」
片刻間的停頓,秦裴的一掌結實地落在了白燼的肩上。
秦裴臉上有了白色的胡茬,卻是不見慈祥,依舊有些兇惡的臉面,他帶了些怒聲道:「對面的是師父你就要留手嗎?從前是怎麼教你的。」
白燼肩上微麻,他不揉,立刻垂下了頭,「徒兒知錯。」
「你知錯?」秦裴後退幾步坐在桌前,攤開雙腳坐得隨意,摸著桌角卻是還帶了怒意,「我從前跟你說的,你還記得幾句?」
秦裴拍了下桌,「你跪下。」
第86章 不負 「不論孟凜是何身份,我此生,定不負他。」
白燼撩了衣擺,跪在了秦裴面前,「師父息怒。」
秦裴是昨日私下到的,這事只有應如晦一個人知道,連林歸也只知裡頭住了人,聽了吩咐去讓白燼回來一趟。
自從秦裴消失於世人視野,他和白燼師徒也許久沒有見過了,他悄悄來到嶺中,卻沒有第一眼見到白燼,生等了一夜才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只見到了……那樣一副場面。
秦裴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不是那種會被條條框框的禮儀禁錮住的人,但他沒娶妻生子,對於情愛固執地有些偏見,他實在沒想到謹守規矩的白燼會做出這種事。
「你說。」秦裴生硬地問:「你剛才都幹了什麼?」
「我……」白燼恭謹地低著頭,方才抵門發出的動靜有些大了,想來是被師父全都收在了眼底,白燼沉默了會兒,乾脆直接道:「我喜歡他。」
他語氣並不露怯,竟是又重複了遍,「師父,我喜歡孟凜,我同他……」
「荒謬!」秦裴本來還想聽他的解釋,沒想到被他的直言惹得火氣上了頭,「孟凜,孟凜那個小子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是不是他非要纏著你,你沒辦法才……」
「不是。」白燼當即道:「是我,是我非要纏著他。」
「你……」秦裴被他氣得狠狠拍了下桌,「你小時候我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同他往來,師父的話你為什麼不放在心上!」
「師父的話我句句縈繞於心。」白燼生生跪著,卻挺直了脊背,「唯獨,唯獨孟凜。」
「他……他生性……」秦裴一時嘴中卡住,又乾脆道:「他不是你的良配。」
白燼抬起頭來,「那師父覺得,如何是良配?」
秦裴知道白燼性子倔,卻沒被他這樣頂撞過,一時有些口不擇言:「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你在京城什麼樣的姑娘尋不到,偏要找他這麼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子?」
「誰都可以。」秦裴斬釘截鐵道:「他不行。」
「那就請師父……」白燼當即朝秦裴磕了個頭,「寬恕徒兒不孝。」
「你……」秦裴氣血一涌,給氣得站了起來,「你這是,你這是……」
秦裴胸口有些堵,他伸出手來揉了揉,再低頭看跪在面前的白燼,撐著桌子緩和思緒,他忽然回想起當初牽白燼的手離開京城的時候,一無所知的白家小公子才不過是個幼童,臉大不過秦裴的巴掌,後來卻一日一日長得這麼大了,他的武藝是自己手把手教的,秦裴沒有妻兒,他早就把白燼當成兒子了,看著兒子建功立業,秦裴心中是高興的,可久別再見,第一面就吵成了現在這個場面。
「白燼。」秦裴慢慢又坐下,他緩了緩語氣道:「我從前告誡你別同他來往,是因為,是因為他的身份,你可知……」
「我知道。」白燼肯定地抬起頭,「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還……」秦裴手攥緊桌角,「你就不怕他牽連你嗎?」
「牽連……」白燼恍然搖了搖頭,「師父不知,其實早就是我白家牽連他了,但他,但他不在乎。」
「師父。」白燼神色認真,「不論孟凜是何身份,我此生,定不負他。」
孟凜方才走到門口,就被白燼的「定不負他」迎面撞上,他忽然心底一顫,撲通的心跳滿胸膛地跳動不止,他知道白小公子的承諾重於千鈞,接在手上熾熱又滾燙。
孟凜直接把房門給推開了,他將食盒放在一旁,直接走進去同白燼跪在了一起,他低著頭喊道:「師父。」
秦裴本就心裡亂,被孟凜這一下攪得更亂了,他摸著桌案後仰道::「我受不起你這一句師父。」
看明白了秦裴的態度,孟凜往旁邊瞥了一眼白燼,白燼卻沒看他,他直言道:「師父,孟凜久病初愈不宜久跪,師父若是要罰我,我聽憑處置。」
「……」秦裴心裡更堵了,「你……你這是要氣死我……」
孟凜悄悄拉了拉白燼的衣袖,白燼為他著想他心裡感動,可看秦裴這個樣子,他再這個態度,怕是事情要收不了尾。
「秦師父。」孟凜拉了拉嘴角,帶著種可憐兮兮的語氣道:「你教白燼忠孝仁義禮義廉恥,可不能做出這種讓他違背道義的事。」
秦裴一怔,「我幾時做過這樣的事了?」
「那我與白燼都已經行了周公之禮了。」孟凜手裡握著衣服打轉,「你又怎麼讓白燼拋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