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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活過來的女子卻最終遭致迫害,只因旁人皆身染瘟疫而死,為何她能獨善其身,這災難的源泉,必然就與她有關,自此她被打為妖魔,最終命喪黃泉。
而後孟凜又寫了當初找出治理疫病的法子,一眾醫者花了數日翻閱典籍,竟然從從前太醫院院判林示的手札中找出了個相似的病症來,然後照著那藥方更改合適草藥,才終於配出了合適的湯藥。
可那更改的幾位草藥,孟凜並未在信中寫明。
因為孟凜知道白燼若知道醫治疫病的法子,他定然會立刻拿出來,致使千萬百姓免於禍端,就算是他因此被人懷疑禍端之源,也必然不會後悔。
但孟凜自始至終,皆是把白燼放在世道的前面。
他情願指出從前是如何尋出醫治的方子,令事情發展同從前水到渠成,也不願白燼有一絲赴險的機會。
他甚至留下了一粒藥丸,給白燼留下哪怕一線變數的生門。
此事白燼已經耿耿於懷好幾日了,他覺得孟凜這行為實在有失偏頗,字裡行間反應人的心境,孟凜寫下這封信的時候,其中為何會有偏激的影子,仿佛他是在故意料想事情發展,而後做了安排,且全將事情往最壞的打算上想了。
「白將軍。」林淨山忽然打斷了白燼思緒,他拉著白燼往一旁躲了下,「方才出來,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那侍衛哪裡會讓我出來,但這些人明明出入無礙,不過是對我等作威作福罷了。」
營帳外正有幾個人穿著雨衣,扛著許些東西從外頭進去,只有最後一人手裡拿的東西不多,只揣了個布袋子在腋下,一手還拿著一把刀劍。
白燼認出了那人,「我等在此停留兩日,他們應當是奉了旨意出去,最後那人我曾見過,是太子手下新提拔的侍衛親軍將領,我記得叫,謝化。」
「從前未曾聽過。」林淨山似乎是因為孟凜的事,對齊恂的態度與從前有些差別,「栽培近臣,這人經他一手提拔,往後定然是要聽他差遣。」
「罷了罷了。」林淨山重新做回不涉朝政的太醫,「此事同我本就無甚關係。」
等那伙人進去,白燼才帶著林淨山進了營地。
林淨山回去翻閱醫書,白燼就先回了自己的營帳,樓遠已經在聽白燼的吩咐將一眾人員分配出來,預備料理之後搭建屋棚、籌措藥草的事情。
樓遠獨當一面,白燼並不擔心他的事,他往屋裡看了一圈,「林歸如今身在何處?」
樓遠從人員冊子上抬起頭,「方才太子殿下那邊傳信,說是近日天冷,特意派人出去再多購置了些衣物棉被回來,林歸過去領了。」
「棉被?」想到方才在外面碰上的人,白燼心裡也有了數,只是入夏將近,棉被似乎不大用得著了。
樓遠對此亦是有解,「許是,之後還能拿給傷病用吧,這銀子是從朝廷出的,到時候報上帳去,也是太子殿下去向陛下清算。」
帳篷外透出一線光,林歸回來動靜有些大,他在外面就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才進來,「樓少將軍,方才……誒將軍回來了,方才去領些衣物,侍衛親軍那邊特意給將軍的東西放置在了一邊,說是夜裡寒涼,特意給您添了條棉被。」
林歸又忍不住在裡頭打了個噴嚏。
「可是著涼了?」白燼走過去伸手覆上林歸的額頭,「這些日子趕路,又忽然下雨,染了風寒可不好。」
被白燼摸著額頭,林歸心裡還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他擺了擺手,「就,就打幾個噴嚏罷了,不礙事的,將軍注意自身才好。」
白燼注意了他手上拿的東西,他將衣物接過去,除開那條棉被,「你既著涼,今夜這條棉被就給你蓋上。」
「將軍……」林歸做出一臉涕泗橫流的模樣,「還是將軍對我好。」
「你既掛念我的恩情。」白燼推了下他的額頭,「等你好了,我還有事情要交由你去做。」
林歸被心甘情願地推著,「小人為此赴湯蹈火。」
白燼略微笑了下,「貧嘴。」
白燼預備著,等林歸好了,這場雨停下,他還是打算讓林歸去一趟嶺中。
這一夜的雨停在黃昏,濕漉漉的營帳上還滴著水,泥淖里倒映著外面立的紅纓槍桿,也是紅得分明。
一夜過得極快。
翌日清晨,白燼料想今日就能動身,因而醒得很早,他自己去收拾了貼身的細軟,然後才去看林歸的情況。
現在著涼實在不是好時候,白燼讓他昨夜直接搭了簡單的床板宿在自己帳中,省的讓他去聽那些軍中匹夫起伏的呼嚕聲。
但白燼喊了兩聲林歸的名字,他竟然毫無回應。
林歸昨夜被子蓋得嚴實,幾乎全身都捂住了,但他有個被子捂頭的習慣,把被子遮住了整個腦袋,軍中被子為著方便攜帶,尺寸有些偏小,因為蓋得過高,就有些左支右絀的意味,林歸幾乎把腳露在了外面。
林歸的襪子被自己蹬掉了一隻,一絲明光從外面灑進來落在他的腳上,白燼眉頭忽然一擰。
他竟然在林歸的腳腕上,看到了依稀的紅疹。
第104章 疫病
「……那疫病的症狀,先是發熱頭疼,許些人以為不過是染了風寒,但是半日之後,就會從足底開始生出疹子,一直生到臉上……」
白燼立刻想起昨日才與林淨山聊過的疫病症狀,但他馬上在一絲慌亂里冷靜下來,林歸這些日子從未與這同行之外的人接觸,他理應不會染上什麼疫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