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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平常人難進,不能犯事,就只能作證。
孟凜心中輕嘆了聲:對不住了,白小公子。
「能和劉大人下到如此地步,著實不易。」齊恂給人的感覺像山谷深溪的石子,被磨得圓潤,絲毫不帶稜角似的,讓人忽略了他其中的堅硬銳利,他仔細看了孟凜的樣貌,「你叫什麼名字?」
孟凜低著頭,「恐污了殿下尊耳……」
劉尚義看著情形在旁道:「回殿下,這位孟公子單名是一個凜字,方才從他案卷中所載,他入京不過幾日,當是來進京赴考春闈的。」
「原來是有才之士。」齊恂在窗邊坐下,他看著外邊新雪,「京城裡下了大雪,梅花也要開了,不久的梅花宴上,本宮,倒是期待見著孟公子了。」
孟凜很是知禮,「多謝殿下。」
而後齊恂便從桌上撿棋子往罐里放,劉尚義通曉意思地過去一道擺著,一邊對孟凜揮了手,「你先退下吧。」
「是。」孟凜抬著手從屋裡退了出去。
午後的時辰安靜極了,孟凜出門走在雪地上,臉上一點情緒都沒帶。
不大富裕的孟凜都是託了白小將軍的福,孟公子今日穿得好看極了,他不玩笑的時候其實有幾分不袒露於表的驕矜,出身王府的四公子從前也是被好生教養過禮儀的,在齊恂面前做出個知書達理的模樣他幾乎是信手拈來,可重複著從前的軌跡又這番刻意地接近他,孟凜竟是覺得有些厭煩了。
今日的刻意舉動,並沒有讓他有得償所願的欣喜。
作話:
新年快樂!!!祝所有寶貝都開開心心賺大錢!比心~~~
阿芙蓉應該是的時候鴉/片的叫法(沒有不良價值觀引導的意思)
以及下一章有阿凜和小公子的貼貼
第30章 清醒
午後的時辰,樓遠黑著臉翻進了白燼的將軍府。
樓遠懷裡揣了個布袋子,他左顧右盼地敲了敲白燼的房門,低聲道:「小將軍——」
等裡頭傳出了「進」的聲音,他才推門進去了。
「小將軍……」樓遠見白燼坐在窗邊煮著沸騰的新茶,還一邊拿出了個杯子像是要給樓遠也倒一杯,樓遠走過去苦笑道:「你怎麼還這般悠閒,怕是屬下境界低了,昨日聽說是您自己請求的賦閒在家,像是一點都不擔心。」
「有少將軍為我奔波,我自然不擔心。」白燼端著茶壺微微起身,給樓遠倒了杯茶,「少將軍坐。」
樓遠把布袋子扔在腳邊,也沒多客氣地坐下了,他摸了下那茶杯有些發燙,就還是晾在一邊,開門見山地開始說起了案情,「將軍交代的事屬下都去做了,先說……」
「先說刑部……刑部昨天搜到那乞丐的時候,羽林軍也都在場,本以為只是個全無關係的乞丐,不想稍微一碰,嘴裡就全都是攀誣的胡話,怕是有人特意教過的,就是流言恐怕……」樓遠無奈地搖了頭,「當時大伙兒都聽到了,如果不是眾目睽睽,我們還能跟刑部那邊掰扯一會兒,但這時候再同他們搶人,未免會招人話柄,所以人還是讓刑部帶走了。」
「但我今晨特意走了一趟刑部,那進去的乞丐……」樓遠語氣一沉:「人已經沒了。」
白燼握著茶盞,細長的指節停頓了下,「死因是什麼?」
樓遠望了一眼外面的大雪,「是凍死的。」
少將軍仿佛一夜之際看到了冷暖,繁華的京都被雪蓋著,不知掩下了其中多少秘而不宣的淒涼,他嘆了口氣,「他本就是個風餐露宿的乞丐,昨夜大雪,那刑部大牢沒把人當證人對待,一個晚上,人都涼了半宿了。」
白燼眼眸微沉,默然地看樓遠好像動了些火氣,樓遠如今未經雕琢,同從前並肩上陣殺敵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大一樣,白燼是有意磨礪他,他如今還是個頗有意氣的少年郎,還是個看了不平之事心有不忿熱血難涼的性子,這世道下少有這樣的人了。
白燼這下一時晃了神,想起孟凜要自己做個少年郎這回事情,他鬼使神差地也動了怒火一般,說了句:「刑部不講道義,改日去找他們的麻煩。」
「就是。」樓遠附和著說了聲,可他又一愣,「小將軍……這話可是你說的?」
在樓遠的眼裡,本來白燼同他是一樣的年紀,卻比他沉穩很多,加上他性子有些冷,總讓樓遠忽略了他的年紀,可這時候看白小將軍同自己一道憤世嫉俗,仿佛又像回了同齡人了。
白燼正經地點頭道:「嗯,我說的。」
樓遠失笑,他又說回了正事,「這下證人沒了,大理寺那邊應該也查不出什麼來,我看這事情早先打的應該就是不了了之的主意。」
白燼喝了口茶,他心知肚明道:「凡事過猶不及,那日司馬平以下犯上,也是看我升遷太快心中不悅,犯了眾怒,我若不主動請辭壓一壓勢頭,與我針鋒相對的事情往後更少不了。」
「所以此案不能再由我查出來。」白燼仿佛是在笑,「樓少將軍,我只能仰仗你了。」顏杉汀
「啊……」樓遠撓了撓頭,「這事兒我還沒弄明白呢。」
樓遠還有些不好意思,早先他是黑著臉進來的,這下被白燼說得再也發不起脾氣,他伸手去拿腳邊的布袋子,一邊說著,「你讓我去拿的東西,我帶回來了。」
袋子打開,裡頭只有雙烏黑的鞋,這是樓遠從那乞丐腳上脫下來的,他早先有些不大樂意,託了小將軍的福,少將軍第一次從屍體腳下扒鞋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