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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如晦想起白燼提著劍直接衝上門逼問的場景,似乎同他對刨根問底的理解有些偏差,他不大自在地靠在馬車窗上,「這嶺中的事情終究來得不大光彩,白將軍行事光明磊落,就算是孟大人也不情願讓你知道其中的真相,你與孟大人心意相通,這願意為你傾囊相助的真情連我也為之動容,嶺中的事情你要怪我我無話可說,但是白將軍,後來那青山之事,我當真是不知道的。」
「不過,這若是籌謀……」應如晦把手撫在桌上,「嶺中的手伸得比我想的要長,六殿下被陛下責罰,緊接著又避開獵場的事,禍都讓太子擔了,此後置之死地地拿出嶺中這步棋,趁著太子不在為六殿下奪得先機,滿盤的棋子就此活絡,我倒是有些為此欽佩。」
白燼卻聽得冷下臉來,「你們如何籌謀我可以不多加插手,但是棄子與當真讓人送命,是兩回事,應大人,你就當真沒有想過,這倘若不是籌謀而是……」
「又該當如何?」
應如晦沉下臉,他知曉白燼與他的不同,朝廷眾人勾心鬥角是常事,光明磊落反而時常落不得好下場,他不好言說孟凜的生死,只好道:「無論如何,這一趟應當就有答案了。」
他又緩和氛圍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嶺中多山林,上洛發於洛水生得富饒之地,這一場大雪,卻也是冷的。」
「冬日本就冷。」白燼還有些不悅似的,「若非應大人乘人之危,這閉門羹也不會吃得這麼嚴實。」
以嶺中的耳目,不該不知道北朝巡撫到來的事情,這是特意給他們下馬威來看。
「是啊。」應如晦接過去自嘲,「不知赴任的文書到他們手裡了沒有,倘若知道是我來,明日怕是也難以進了這個城門。」
「倘若知道是我……」白燼在馬車裡沉默,只心裡道:「他肯定是要躲著我的。」
……
作話:
小公子去找老婆啦,可老婆還不知道他要來
第66章 貴客(二更)「怎麼這裡頭寫著,陪同一道來的……還有白燼?」
第二日,江府。
江府別開生面,將會見巡撫的大堂置在了閣樓之上,名為「江天一色」的江府中有一高樓,站在上面幾乎可以俯瞰到上洛的所有街道,登上其中正如居高臨下。
江桓才剛走上來,就見孟凜指揮著人搬了個屏風進去,他避開屏風,「你又折騰什麼呢?」
孟凜看人把屏風放下,就揮退了左右,「這北朝之事有些緊要,儘管我不摻和其中,但屆時你會客的時候,我還是想在屏風後聽一耳朵。」
「我看那街上的長隊,他們應當是入城了。」孟凜帶著江桓往閣樓的窗邊走,「昨日放人在城外喝了一夜西北風,今日也該是接見的時候了。」
整個上洛都還蓋著雪,一眼的雪白望著很是養眼,一列車隊正緩緩駛在城中,朝著江天一色的方向來了。
「著什麼急?」江桓杵著道:「我尋思再晾他們一天。」
「既是進了嶺中,以後晾著的機會還多著,他們一路過來還能活著,今日算是給他們三分薄面。對了,我倒忘了問你……」孟凜說話時嘴中呼出白氣,「來嶺中赴任的文書還未下來嗎?如此兩不相知地見一面,可算是有些驚險。」
「文書今早到的。」江桓從身上摸著文書,他一曬:「但也不怪他們走得慢,那送文書的使臣走到嶺中沒人庇護,差點被亂刀砍死,下面的人搜出文書才饒了他一命,我也才看了一眼,那個巡撫是叫……」
「名字怪晦氣的。」江桓思索了才道:「……叫應如晦。」
「應如晦?」這名字像個驚雷,給孟凜炸得有些意料之外,同他從前有過過節,看他做什麼都像不懷好意,孟凜皺眉道:「怎麼是他,他又打的什麼壞主意。」
「看來是個不好對付的了。」江桓反而來了興致,「和你像是熟人,那我倒要領教領教。」
「是熟人。」孟凜冷笑了下像在咬牙切齒:「自然是熟人,如果是他,那自然可以再晾他一天。」
江桓眼皮一挑,他把那文書往孟凜身上一拍,「看來是有過節了,那就好辦,晾一天就晾一天。」
「應如晦……」江桓又有些自語般地琢磨著,「但我怎麼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孟凜輕視地把文書打開,可他才往上瞟了一眼,忽地愣在了原地。
「怎麼……」孟凜捏著文書的手驟然一緊,他口乾舌燥的抬起頭來發問,「怎麼這裡頭寫著,陪同一道來的……」
「還有白燼?」
「這也是你熟人?」江桓還來勁了,他仿佛躍躍欲試,「聽聞這個白燼是個將軍,我還有些想和他切磋切磋。」
江桓的話直接成了耳旁風,冬日的寒風往孟凜臉上吹去,竟也吹不醒他的頭腦似的,孟凜望著遠處的車隊愈來愈近,可車隊連成一串,只能分出人馬的區別來,別的什麼蹤跡也難以尋到,孟凜艱難地移開視線,又確認遍文書上寫的「白燼」二字。
竟當真是……白燼要來。
可,可白燼怎麼會來?白將軍如今仕途光明,縱然來日南朝事情緊要,如今更重要的應該是練兵事宜,怎麼會這時候跑到嶺中來?
來……來尋他嗎?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孟凜的心立馬就猛烈的跳了起來,幾乎要跳出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