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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狀元
建昭二十年春。
春來下了小雨,一場一場將京城送進了春里,京都中一年到頭都是熱鬧的景象,尤其這日放晴,一場春風吹散了沉鬱不去的破朽,空氣里飄起了春來新開的花香味。
春闈之後方才放榜,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拿了榜首,正紅衣怒馬縱橫長安城中,茶樓里的閒人端杯張望著馬鳴聲的由來,富家姑娘推著窗子偷偷看了眼馬上坐著的狀元郎,不經意對上春風一般的笑眼,不由得紅了臉,一條手帕綢緞般地在空中飄了飄,正正好砸在那狀元郎的身上。
孟凜一身狀元袍活像喜服,喜慶得他臉上不見半分的慘澹,他學著古人春風得意馬蹄疾,一路被砸了幾十條的帕子,讓人見著好生欽羨。
都說新科的狀元不僅才學過人,更是生了一副好面孔,讓京城裡的好些姑娘都開始打聽起了他的名字。
迎著晴空萬里,孟凜當街衝著聽月樓連著的幾家秦樓楚館上的姑娘笑得風流瀟灑,這一世金榜題名的感覺同從前千差萬別,可能這次身在京城,他少了許多一個人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的艱難險阻,和煦的風把他冬日裡封存的凍土吹化了冰層,露出了其下和緩散著漣漪的清水。
趁著這番意氣風發的好心情,孟凜近乎心驚膽戰地往下想——他與白小將軍從今往後就是相互扶持的同僚了。
隨後孟凜鮮衣怒馬地直奔了國子監。
近年來的慣例,新科狀元要去國子監講學一次,今朝有心緩和寒門貴庶之分,國子監里除了士族子弟,還考核篩選過一些前來求學的平民學子,讓新科狀元過去講學,一來鼓舞人心,二來為了體現朝中重視科舉正途,廣納賢良。
孟凜遠遠就看見了有人在國子監門口迎他,昨日國子監喊他過來踩過點,今日輕車熟路,他任性地沒等隨從的人,就騎著馬過來了。
昨日也是國子監的司業元伯邳同他一道說過安排,見他領著人,孟凜下馬謹守禮節地朝他行了禮,「學生拜見元大人。」
元伯邳是個老先生的模樣,他對孟凜印象很好,「孟大人多禮。」
「今日陛下宮中有事,過了晌午才能覲見,因此吩咐著將講學的事情提前了些,又麻煩狀元大人跑這一趟了。」
孟凜道:「大人說哪裡的話,在下還未授官,這一趟教授學子乃是本分,何有麻煩之說。」
兩人恭敬地一來一回,「請請請……」
剛走進了門,裡面還傳出了另一人的聲音:「孟大人來了。」
元伯邳立馬伸著手介紹,「這位是應大人,當朝禮部侍郎,也是上一屆的三元榜首,如今科考皆由禮部負責,應大人今日到場,特意給孟大人指點一二。」
孟凜停下攬手道:「在下,拜見應大人。」
「不必多禮。」應如晦換了官服,襯得他俊逸溫潤,他單手拖住孟凜揖起的手,「我與孟大人好久不見。」
元伯邳不知這二人竟是認識的,一時對孟凜多相看了兩眼,他走神之際又聽應如晦說:「元大人,一會兒白小將軍奉旨親來此處巡視,還請元大人在此稍候片刻,我與孟大人說些今日的緊要之事。」
元伯邳應聲帶了人留下,應如晦便把孟凜給帶進了國子監。
一路走著,二人官服顯眼,孟凜道:「應大人今日如此照顧,倒叫在下好生惶恐。」
「孟大人說笑了,從前就和你說過,來日在京城同你相與的機會還多,這不……」應如晦說話雲淡風輕,「孟公子一日譽滿京都,一朝金榜題名,早知你會有如此前途際遇,來日仕途通順,加上從前還得承你手下留的情面,我自然得對你照顧一二。」
孟凜輕笑,「大人的記恨倒是與眾不同。」
「怎麼能是記恨。」應如晦道:「如今你是新起的翹楚,比我當年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有白小將軍向我坦言,我可是好生忌憚你這個後生可畏。」
「應大人何必把自己說得如此老氣橫秋的。」孟凜看著眼前的路緩步走著,「昨日提前來過國子監一趟,同方才的元大人閒聊一番才知,原來應大人幼時的志向並非從文,因此入國子監的時間遲了些,時間得推到了……」
「……建昭九年。」孟凜偏頭看了眼應如晦的表情,緩了會兒才道:「而十年不到的時間,應大人便能連中三元,此等造詣在下實在難以企及,自然不敢相提並論。」
應如晦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他卻是改了話題:「往事罷了,不值一提,說回孟大人,我倒想問問,你可知道何為『榜下捉婿』?」
孟凜眸光一閃,應如晦顧自地解釋了下去,「我朝科舉擇能人才子,年年放榜之際,均有富貴人家去榜下尋得佳婿,為家中添上朝中倚靠。」
他又側身上下打量了孟凜,道:「我看以孟大人的模樣才學,註定是各家高門都難求的快婿之選,而孟公子博學廣聞,應當不可能未曾聽過此種事情。」
「不知可否問問孟大人如今,可有……」
「沒有。」孟凜笑眼一彎,轉眸道:「應大人如今都並未嫁娶,怎得輪到我了?」
「我嘛……」應如晦合手摩挲了會兒,「我於京中磋磨已久,我是個什麼德行各家都心中有數,自然不會逼迫於我,但是孟大人不一樣,你乃是新科狀元,自然會有大把的人動過你的心思,可如今都在按兵不動,孟大人心中也該有些猜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