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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方才過了不到十年,這功績反倒成了罪過。」孟凜言語間不覺沉重:「苦苦退敵成了延誤戰機,對敵當前成了通敵叛國……後來風聲轉得太快,逼宮真假尚且不知,白大將軍就已被釘上了罪名,白家也……」
孟凜不忍地看了白燼一眼。
「是。」白燼微微垂著眼,仿佛是千百次的練習之後,方才這樣面無表情道:「旁人說白延章與五部奚的塔爾躂書信串通,為南朝拖延戰機,實為叛國之舉,可……」
孟凜揪心地想,他是如何也不能將母親的事情說得如此飄然如旁人的,他比白燼還要不忿道:「可那並非真相,白大將軍忠心為國,白家的多年忠孝仁義事事周全,就算是我,也難以相信當年的真相就是如此。」
白燼將眼眸抬起來,那其中掩起的傷心難過仿佛只是有個看似堅硬的外殼,內里其實柔軟極了,他嘴唇顫了下,「其實我父親……我父親是……」
「我知道。」孟凜仿佛聽不下去了,他忽然拉過了白燼的手,讓他往床上更靠近了些,他又費力地起了身來,用著一種跪坐在床上的姿勢,伸長雙手地去抱住了白燼。
孟凜在白燼耳邊道:「白小公子,我知道。」
我知道你父親是白延章。
這一抱幾乎直戳了白燼的內心,他那堅硬的外殼忽地被孟凜長驅直入了,猛然就碰到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多年來不與人道的家仇讓他幾乎日日繃緊了心弦,時刻不敢忘記家族的榮辱與興衰,即便白燼知道孟凜知曉他的身世,可如今與他共敘這諱莫如深的往事,依舊是讓他驚心動魄,仿佛是鮮血淋漓地拔下他心底一根刺頭,竟是痛得他暢快淋漓一般。
孟凜這兩日也不掩蓋自己了,陳玄讓白燼看就看了,自己知道白燼身世這事他知道就知道了,此刻他心中只覺得白小公子實在不易,他身上無形的重擔旁人見不著,孟凜卻是多年來日日看得清楚,他想:至少我可以幫他分擔那麼丁點呢?
白燼感覺自己是在高懸之時被人接住了,他維持著這個前傾的動作被孟凜抱了一會兒,可他看孟凜穿得單薄,又是跪坐在床上,於是輕輕地將孟凜的手拿開,作出一個要扶他躺回去的動作。
「孟凜……」白燼扶著孟凜時看他近在咫尺的臉,忍不住昂了下頭,像是想去蹭他的臉。
「白小公子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孟凜似乎是知道白燼的意思,他眼尾帶了點笑,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時不覺掃到了他的頸側,孟凜忽地心底一動,他身子前傾了些,竟是顧自地朝白燼脖子上沒消的紅痕處吻了上去。
極為敏銳的皮膚觸及到嘴唇,白燼甚至感覺到一種濕漉漉的柔軟觸感,從他脖間短暫地劃了過去,白燼不自覺地身子顫了下,這輕柔的動作撩得他忽地起了心火一般,待孟凜抬頭,白燼從那略高的位置,往下與孟凜對視著。
看了半晌,白燼忽然一手托著孟凜的後背,又一邊輕推著他往床上倒了下去,然後雙目纏綿之時,白燼順著視線,吻上了孟凜的嘴。
……
作話:
陳玄是有些眼力見在身上的
第57章 呼雲 「可她還是葬在了廣袤的大草原上。」
孟凜的病好得倒快,不過兩日就差不多大好了。
餵粥餵藥這種事白燼仿佛嘗到了甜頭,不管是一開始孟凜那彆扭又無可奈何的模樣,還是後來他習慣了溫存的樣子,怪不得從前孟凜喜歡趁人之危地調戲自己,這幾日下來,他甚至覺得孟凜一開始的彆扭是他欲擒故縱的把戲。
但是孟凜病好了,白燼的正事不能耽擱。
白燼才剛放下藥碗,「孟凜,你今日好些休息,我,我出去一趟。」
孟凜很少跟白燼提及他要做的事,像是創人傷疤一樣,可他還是坐在床上攔了白燼一胳膊,「白燼,你要去古漠別院嗎?」
古漠別院是這烏圖城中守衛最嚴密的地方,放在大宋相當於皇室里的行宮,如今塔爾躂將軍就在此處落腳。
白燼猶豫之際點了個頭,「嗯,但你,你不能跟我去。」
「小公子,我都還什麼都沒說呢。」孟凜笑著將披著的衣服套了衣袖,「你可否跟我說說你的打算?」
白燼在孟凜床邊坐下,「旁人說,說我父親同塔爾躂互相通信證據確鑿,如今書信已經毀了,既無物證,我只能去親口問塔爾躂。」
「但前些日子五部奚內亂,此次塔爾躂戰敗,我怕他回去城都活不了多少時日,這次不去,往後怕是要沒有機會了。」白燼輕嘆了氣,「早先也怪我沒同樓遠說清楚惹你擔心,但他替我遮掩不了太久,如今過了這麼久,我今天該走這一趟了。」
聽了這話,孟凜特意湊近了去用胳膊挽了白燼的肩頭,「我這兩日特意讓陳玄去古漠別院打探了一番,裡頭守衛森嚴,你若是一個人去,我還是多少有些擔心你的安危。」
「無妨。」白燼微微偏頭看孟凜的臉,「你未到時我打探數日,古漠別院裡的守衛圖我已經畫了大概,想來見他一面應該不算難事。」
「既然不難。」孟凜手裡些微用了力氣,仿佛勾著白燼湊近過來,「那我可以……」
白燼坐懷不亂一般,還未聽孟凜說完,就已經眉目微沉,「不可以,我說了你不能去。」
孟凜做出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公子是怕我拉你後腿了……」